青年此刻深吸一日气。“陛下,如今,在此地可还好?若知如今,为何当初,要宠信宦官?”朱祁镇的面色猛然一变。“什么时候,夜不收,也有胆子来质问朕了!”“更何况,是诸臣无能,未能指挥……”“明太祖北征驱逐鞑虏,定鼎中原。明成祖北伐迁都京城,天子守国门。驱逐和防备的,无外乎漠北的草原。元顺帝逃回漠北,北元一分为二:瓦剌和鞑靼。瓦剌和鞑靼之间,互相争雄。直到朕的正统年间,瓦剌渐强,时不时就南下侵扰大明疆域。”“朕想要平定瓦剌,让百姓生活安定,甚至不惜御驾亲征,朕难道还有错了?更何况大明朝国势鼎盛,区区蛮夷,怕他不成?谁曾想……”青年此时,深呼一日气。他的手,伸进背后的包裹。“谁曾想……祖宗基业,一战断送,大明历经四帝,数十年积累的文武人才、数十万精锐、数不清的战略物资全都没了,就连东边,那的小小的岛屿之国,蕞尔小邦,都蠢蠢欲动,大明,从万国来朝变的风雨飘摇。”“一个巨大的窟窿。不知道得后世多少代来补,大明军队又需要多久才能恢复元气……”一袭白衣的朱祁镇,此刻勃然大怒。他的面色一红,额头都暴起青年。“大胆!”“跪下!”“你什么东西,也来质疑朕!”“朝廷到底在干什么?真的扶了朱祁钰为皇帝?朕还活着,你们这是篡位!于谦他也是好大的胆子……”但是很快,朱祁镇的声音一顿。因为他看见,对面的那个青年,从包裹里,掏出来一把短刀,眼神幽幽的盯着他。林珏的眼神,此刻逐渐冰冷。许多人,都知道,朱祁镇复辟之后,杀了于谦。但是很少有人知道两个细节。给王振立庙和杀于谦发生在同一年,都在天顺元年,也就是朱祁镇复辟第一年。还有……刚开始朱祁镇给于谦,于大人判的不是斩首,是凌迟。是凌迟啊!!是千刀万剐啊!!!可明明,京城,是于谦于少保守住的。大明往后两百年的国祚,是于谦,抬手补天,延出来的。锦衣卫奉命,抄于大人家的时候,发现这个当时身居如此高位的于谦家里一点多余的财宝都没有,只有一间正屋紧锁着,打开后看到的,是景泰皇帝赐予的蟒袍和宝剑。一向以残酷著称的锦衣卫看了都无不落泪。锦衣卫的指挥使,在于谦去世之后,他把酒泼在于谦死的地方并恸哭,被夺门之变的“功臣”曹吉祥发现后,被鞭打。但是第二天,那位指挥使,还是照样泼酒在地表示祭奠。对于谦行刑的刽子手行刑后羞愧自尽,当时京城的居民无不痛哭……就是这样的于大人,这位明英宗,竟然下令,凌迟处死!林珏眼神中杀意崩裂。还没等眼前白衣青年,叫喊出声……短刀已经刺了过去。鲜血飙溅!这一次,不会杀错。定杀君王!!第285章 短刃斩取君王首,治由人事乱由天!宽大的帐篷里。那名草原婢女,捂着嘴,强忍着,才没有尖叫出声,但她还是被吓得跪坐在地上……她的对面。那个之前,胁迫她的高大青年,用膝盖,把那个一身白衣,儒生气质的大明皇帝,压在地上。一只手,死死抓着大明皇帝的下半张脸,捂着朱祁镇的嘴,不让他发出声音。另一只手,则反手提着短刀。一刀一刀的刺入那位大明皇帝的后背。如同执行,刑法中的凌迟。鲜血不停飙溅!林珏膝盖下的君王,白袍很快被鲜血染红,但是他身体扭曲,疯狂挣扎。双眼,布满了血丝,想要从林珏的膝盖下挣脱出去。但是林珏的力气太大。压着他时。如同在钳制一个鸡仔。林珏的眼神,也冰冷的吓人。他选择一刀一刀的刺下,而不是直接割下朱祁镇的头颅。一刀割断他的脖子,太便宜他了。他如何能体会半点,土木堡二十万军兵,瓦剌南下一路数十万百姓,京城数十万大明子民的痛苦……他一边提着短刀刺下,一边声音幽幽的,阴冷的传出!“历史上,你其实没有死在瓦剌。”“你会在瓦剌进攻京城失败之后,被绑回漠北……之后再过一年,瓦剌会把你送还京师!你被监禁七年,在一群奸佞臣子的帮助下,成功复辟,又一次坐上皇位!”“但我要改变历史……”“因为你荒唐,你复辟后,迫不及待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于谦,然后同年,给王振立庙。并且给王振祭葬!你到现在,仍然不认为,王振是奸佞对吧!你觉得,王振是你的亲宠,他对你忠心耿耿!你对他坑害的忠良置若罔闻!否则又怎会复辟后,给他祭葬?”“祭葬,我没记错的话,是大明一定品级的官员死后,朝廷依据其“功业”,才可安排的礼节。王振他有什么功业?坑害忠良还有害死大明几十万儿郎吗?”“他的尸体在土木堡之战中没了!你还专门用香木给王振造了一个躯体下葬,大操大办找一群和尚道土为他“招魂”,下葬招魂不够,还建了一座庙!”“那他娘的是历史上第一次,皇帝给太监建庙,立祠堂名字为“旌忠”。”林珏的眼神冰冷,他已经足足刺了十多刀,甚至从朱祁镇的身上,活刮下来好几块血肉,那位君王,疼得要昏厥过去,就又被新的刀日刺激得疼醒。他想尖叫,想要叫营外的瓦剌金刀巴图鲁,过来救救他。但是他被林珏抓着脸,捂着嘴,只能发出闷哼……屋外瓢泼的秋雨,也遮盖了帐篷里会发出的声音,屋外的金刀巴图鲁,到现在也没有察觉帐篷内的异样。朱祁镇,根本不懂林珏到底在说什么。他疯狂的摇头。自已堂堂大明天子,为何要受此苦楚!而林珏幽冷的声音,继续传来。短刀也继续刮着朱祁镇身上的肉。“为何摇头,你是想提你自已辩解,还是想提王振辩解?”“正统年间,你高坐龙椅,王振得你宠信,他做了什么,你半点不知晓吗?当时朝堂之上,官员想想升迁必须给王振送厚礼。于谦,于大人,就是因为从外地来京,没送礼就被下了诏狱!若不是中原州,河东州百姓,聚集起来,为于大人讨还公道!于大人当年就死了……现在还有谁能来守你大明的京都?”“王振得宠的时候,谁说王振不好你就杀谁,侍读刘球上疏,结果被入狱,后又被五马分尸!宦官、锦衣卫有人揭发王振,结果全部压到市场肢解车裂。”朱祁镇这一刻,双眼翻白,但是林珏扶着他的下巴,死活不让他昏厥。“哦,对了,你杀的忠良,可不止于大人一个,当年谁保卫京师有功,谁反击瓦剌,你就对谁动手!你也算是大明的皇帝,朱家的子孙?”“都督范广,在对抗瓦剌,包围京师之战中,功勋卓著,不在取得了清风店大捷的石亨之下。只因为他是于谦一直信任的爱将,在军方最得力的部属,为人正直,结果也被你下令斩首!”“这还不算,范广的宅邸和妻室,竟被你赐给了你的亲信,名唤“ 皮儿马黑麻”的瓦剌降虏!”“堂堂大明天子,竟将抗敌有功将领的妻子,送给投降的敌虏去随意淫辱!尤国朝怪事,诛赏不遵祖制,近不厌人情……”“这世间还有天理王法吗?所有人公认的能臣、忠臣、挽大明于水火之中的大功臣斩首弃市,结果在同一年那个断送了二十万将土的元凶被风光大葬顶礼膜拜。”“有功的杀,有罪的赏,就因为你是天子,所以这个天下,你爱怎么糟蹋怎么糟蹋?”“这样的王朝,还有谁会效忠?大明的官场风气,自那之后,急转直下!就因为你这个荒唐的皇帝!”这一刻,林珏看见,朱祁镇的浑身裸露在外的肌肤,泛起一抹红色,他太阳穴的位置,青筋鼓出。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挣扎的更加厉害。甚至有要从林珏的膝下挣脱出去的意思。但是林珏知道,这是回光返照的征兆。也是朱祁镇,最后的挣扎。与此同时。帐篷外,负责守卫的金刀巴图鲁们,终于察觉到了帐篷内的异样。帐篷外,传来翁生翁气的嘶吼。“大明君王?出了什么事不成!送了吃食为何还不出来?”跪在地上,被吓傻的婢女,再也遭不住了,她尖叫出声,之后连滚带爬的跑出帐篷……林珏没有回头,他只是把手中的短刀彻底提起。“八年后,你对你弟弟,景泰帝也怀恨在心,你复辟后,下诏痛斥景泰,不孝、不悌、不仁、不义,秽德彰闻,人神共怒……死后不让他入皇陵,并赐一个恶谥“戾”,极尽侮辱。”“甚至景泰帝生前给自已建好陵墓,你也下令给刨了!”“景泰帝,说白了就是心不够狠,幽禁你,竟然还让你吃好喝好,还让你在这期间,又生了九个孩子……而景泰在位的八年,励精图治,重用贤能,军事防务、水患治理上都有政绩!”“但凡当年,宣宗有眼,不是立你这个废物为储君,大明朝怎么会到如今这个地步。”……而就是这句话,深深刺痛了朱祁镇的心,他从喉咙里,挤出从未有过的嘶吼,像是要驳斥林珏……但是他没有这个机会了,因为林珏把短刀高高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