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驹过隙,叶落纷纷!
一个月过去,已然深秋。
卫老头双手拢在袖中,在巷口焦急的踱步。
“老爹,不好了,不好了……”
卫二面色涨红,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二啊,别急,打听的怎么样啊?”
卫老头心疼的给自己儿子拍拍背,“咱家窑上的匠人都去哪了啊?”
“净水街东面荒地建了一个窑,咱家的窑工全被他们挖走了……”
“反了天了!”
卫老头眉梢一吊,“哪跑出来的不长眼的,咱家窑后面可是是宋府,敢拆宋府的台子,嫌命长吗?
还有这些穷窑作,给他们口饭吃,竟还不感恩戴德,一声不吭就敢跑……”
小老头越想越气,双手背在身后,不停的跺地。
在渡津县这地界,没有什么出彩的瓷器,开窑洞又挣不了大钱,哪有啥大势力看得上。
“我就不信还能撞上过江龙?”
卫老头心一横,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
“二啊,叫上老大老三,去街上寻几个赖子,记着带上家伙什……”
“干嘛啊?”
“砸窑!”
卫老头咬牙切齿。
……
空阔荒地上,晨曦洒落,气流漫卷。
苏长安猛地睁开眼,瞳孔微缩,犹如鹰隼锁定猎物。
抬手,双臂迅速充血,皮肉略微膨胀,转瞬便成了赤红色。
唳!
手臂挥斩,切割空气,带起丝丝唳鸣。
强悍的力量和速度搅乱气流,近乎超出普通人肉眼极限的手刀,从四面八方劈斩向中央那铁灰色的躯体。
而那正中央,石黑牛渊渟岳立,一双铁拳以静制动,后发先至,总能精准的砸向手刀,气血相撞,竟发出金石交击之声。
“吃我一拳!”
石黑牛朗声,一拳直击,拳劲压迫周围空气凝成一片。
苏长安有种被封印在空气中的凝滞感,气血爆发,身旋拳动,漫天拳影卷集,对上那充满压迫感的一拳,直接被轰出十数米远。
席卷腾飞的气流快速平静下来!
“苏师弟大才!”
石黑牛不由感慨,“不过短短一月,内炼拳法竟都达到了熟练级,恐怕磨皮也达到一蜕的边缘了吧?”
呼!
苏长安缓慢呼出一口气,周身毛孔紧紧锁住,只有些许薄汗流出,在炽热的气血下,化为淡雾。
“其实这是钞能力!”
他笑笑,撸起袖子,手臂上的皮肤皲裂成蛛网状,只待死皮褪去,一蜕便完成了。
这一个月,仅仅从武馆就买了三十副秘药。
否则仅靠自身的气血量与恢复力,一天能肝个两三遍内炼或拳法就不错了。
“师兄,这秘药只能从师傅那里买吗?”
“不然呢?”
石黑牛挑挑眉,“磨皮,炼筋,锻骨,这三个阶段的秘药都是师傅亲自配置,从不假手于人,不仅如此,拳法大成时,还需参悟观想图才能继续炼下去,还有三大秘技,炼脏秘法……
这些他老人家都是藏得死死的!”
说到后面时,石黑牛已是面无表情,不难听出有几分愤懑。
“你知道为何周师亲自授拳吗?”
苏长安摇摇头,不言。
“舍不得观想图,只能亲身演示,否则不得拳法神韵,谈何入门……”
“实际上我们学的都是周师的赤隼拳,而不一定是真正的赤隼拳!”
“永远没有超越他的可能!”
石黑牛似乎勾动心事,一叹再叹。
而苏长安却听出来了,这是命运操之他手的无奈。
“苏公子,有人找!”
这时,一个匠人跑来,远远的喊道。
……
简朴的宴客厅。
一个双眼泛黑的华服公子瘫坐在靠椅上,不断的打着哈欠,兴致缺缺。
喝了一口浓茶。
“呸!”
一口喷在地上,不悦的将茶杯丢在茶桌上。
“郑管家,你说是不是给他脸了,还让本公子等他这么久!”
华服公子架起腿,对身旁跟着的汉子说道。
“公子,稍稍耐心些,毕竟我们有求于人!”
“震远镖局那些莽夫也真是没用,竟被一个甜水巷的小瘪三拿捏,区区一个白酒生意的决定都不敢下,还要本公子来找他商议……”
华服公子越说越气闷。
“说出去也不怕丢人!”
“公子消消气,其实这样也好,”那管家赶忙宽慰道,“对付一个泥腿子,总好过对上震远镖局啊。
您想想,一个泥腿子能有啥见识,到时候咱们宋府的名头一摆,再花些钱砸下去,他敢不把这白酒的营卖权乖乖送上……
到时候,咱家酒楼就是县城唯一售卖白酒的酒楼,这银子还不是哗哗的往口袋里流?”
“是极,是极,做成这件事,我就能名正言顺的做宋家的继承人,再也没人敢说三道四,哈哈哈……”
“那可不一定!”
此时苏长安走进宴客厅,打断了他的枭笑。
“只要宋老爷子没死,你那大哥兼叔叔永远拍在你前面。”
苏长安不屑道。
宋府是渡津县城的奇葩,祖孙三代好色无比,宋家老爷子当年扒灰,给自己儿子带了绿帽子,因此宋二就有了一个即是哥哥又是叔叔的竞争对手。
嘭!
华服公子一掌拍碎茶桌,“艹,你找死啊!”
“公子息怒,咱们谈生意,今天不生气,不生气。”
管家赶忙出来打圆场。
“宋伯之,郑狗,你二人来谈生意前,不调查清楚吗,还是觉得没那个必要啊……”
苏长安阴着脸,嘴角慢慢勾起。
“你们好好想想我是谁?”
然后拍了拍手掌,堂外进来一列镖师,这些都是镖局配备给工坊的全职护卫。
“当日,你们差四个狗腿将我们父子俩打出府去,今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
卫老头带着十几人,拎着棍棒,浩浩荡荡而来。
当到了地方,只见洞窑已经完工,有青烟冒起,显然已经开工。
但竟还有数十亩地还在建屋,用的红砖和“灰泥”,屋子样式也是规规矩矩的长方形,完全不知是哪里的风格。
“要不还是算了?”
卫老头有些怂了。
“那怎么行,收了钱自然要办事……”
一众混混露出鬼笑,借着别人的名头搅事,顺便还可以勒索点钱财。
“砸!”
一众人推搡着卫家人噢噢的冲上去。
下一刻!
一个镖师冲出来,顿时人仰马翻。
“别打了,别打了……”
卫老头抱头求饶,“我女婿可是宋二公子……”
嘭!
嘭!
两个鼻青脸肿的猪头被丢出来,砸到人群中。
“老卫头,你的女婿在这里呢……”
“啊……”
老卫头看着跟自己一样抱头瑟瑟发抖的宋伯之,吓出狗叫。
“今天你们来的都很巧,”苏长安邪谑道,“卫老头,你打你女婿三棍子,我就放了你三个儿子,不然我把他们统统沉江……”
“你敢!”
宋伯之色厉内荏。
“我不就抢你一个女人嘛,本公子府上有三十六房小妾,我十倍还给你……”
苏长安不理他,静静的看着卫老头。
“把他沉了,我不敢,但你们,我敢!”
卫老头偷偷的瞄了一眼他那冷酷的神情,手慢慢摸上地面上的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