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人们都以为张国平故作姿态,私心为己。几年下来人们发现张国平言行一致,表里如一,作风正派,做事稳重,不空许诺言,不请客送礼,不指手画脚,不忽怒忽喜。有问题想办法解决问题,没问题便思考厂子的未来与发展。渐渐的人们由原来的不屑与猜疑,变成了日后的尊崇与敬意。
土地是农民的命根子,祖祖辈辈靠着这方土地繁衍生息,他们觉得在这方土地上生活很光荣。邻里们和睦相处,互相帮助,婚丧嫁娶几乎全村人都来帮忙,热热闹闹的吃上一顿大锅饭,即亲近了邻里,又落得实惠。秋收完了,乡里乡亲的互相串个门,拉个呱,女人们坐在一起拉些家常,老爷们则几个人凑在一起喝个闲酒,拉一拉今年的收成和明年的打算,或者猜一猜明年种什么作物最值钱,总之话题绝不比城里人的少。
秀和晶的这层关系,让这两家人亲如一家,加上都是这么一个女儿,舍不得她们下地劳累。两家便合计,通过村里将他们的责任田划分到一块,这样也都能相互帮衬。吃饭已不成问题,今年两家就把所有的责任田全部种上棉花,一来便于管理,二来便于浇水施肥,三是便于收摘,最重要的一点是互相帮扶。农忙季节,抢着时间往前赶,今天忙完了你家,明天忙我家,人多不仅干活快,而且说笑着也不累。
农村的适龄青年,大部分都外出打工,农村的大部分土地都由秀她父母这一辈人操持。岁数大了,难免有头疼脑热腰疼腿疼的时候,有了邻居们的互帮互助,情况就不一样了,就是躺在床上十几天,庄稼地里的活绝对落不下,这便是农村人纯真憨厚的地方,他们不会计较谁多干了多少,谁少干了多少,谁上地早些,谁晚些。他们用自己最淳朴的方式,演绎着邻里之间的感情。
秀和静的父母共有5亩,一开春两家便商议全部种上棉花,如果收成好,每亩地的收入大约在500元左右是没有问题的,这样,每家有近1000元的收入,够他们用的了。农村人,就得在这几亩地上下功夫,秀的家比晶的家殷实,种子全部由秀的父母出,秋后算账,化肥农药水两家合伙岀钱。
晶的土地划给了武刚,所以晶三天两头得回家一次,帮武刚的父母干点轻活。但地里的活,武刚父母绝对不让她下地的,一则武刚不在身边,怕亏了人家姑娘,而且还带着武家的独苗,二则晶细皮嫩肉的,一旦划破了,晒黑了,也不好向亲家交代。所以,晶倒成了闲人,除了整天和秀在商店里忙活,也没有什么正经事儿做。秀大方,知礼,每月都给晶一些商店的利润,说是辛苦费,晶也不客气,给就要。
春天的小苗长势旺盛,齐整整的,带着露珠吸收太阳的光芒。老远一看,泛着绿光,在这片希望的原野上,对于农民来说,茁壮的小苗就是他们的孩子,每一棵都有他们亲手扶弄的温度,每一趟都有他们的汗水。秀和晶的父母每天都长在地里,看着他们一天天的长大,想象着今年的收成,干劲十足。人勤地不懒,在两家老人精心管理下,5亩地的棉花珠长势旺盛,棉玲桃像健壮的小伙子,浑身散发着蓬勃的朝气,油汪汪的小桃肚一天比一天圆。天黑了,两位老人还要扶着锄头坐在地头上点上一袋旱烟,说上半小时的农家话,才会扛着锄头,恋恋不舍得回家。
改革之风在农村说来就来,快的如暴风骤雨,不容人考虑和思索。秀的乡镇今年5月份被县里定为特种作物试验田,县里要求,秀的乡镇5月中旬之前,必须保证五千亩的净地,作为特种作物种植基地,乡镇领导这下上了火,为啥呢?按平时,一个乡镇腾出五千亩地,是很轻松的事儿,只要事先告诉农户。秋后收完庄稼,每家留出多少责任田即可。而今却是青黄不接,棉花正在生长前期,时间又短,哪里去弄这五千亩的土地作为试验田啊!乡镇领导几次三番求县里,务必等到秋后,农民收完这茬棉花后,才能腾出土地来。
没想到县里态度坚决,不容辩解,说也是奉了什么领导之命。按理说奉谁的命也得收了这茬庄稼再说。可是,县里下了死命令啊!要么想法弄到这五千亩的净地,要么你这个镇领导就得下台,镇领导逼得没办法,连忙召开各村书记的紧急会议,让他们想办法,村书记一听会议内容,确实吓了一跳,半个月的时间腾出五千亩净地,除非把现在的土地上长势旺盛的青苗除掉,否则哪来的五千亩净地,村书记一碰头,觉得事关重大,几次三番请求镇领导先缓一缓,哪怕一个季度也行。但县里的死命令一下,镇领导也无可奈何,只得把县里的死命令拿来对付村书记。死命令一下,村书记个个傻了眼。
那时的农村书记。也靠着这几亩薄田过日子呢!一旦锄了今年的青苗,那就意味着今年他们将一无所得,没有这五千亩土地上的收成,农民吃什么呀?会后他们各自垂头丧气的回了家。
要说,改革十年来,在农村搞一些大规模的实验基地,那绝对是好事,而且农民还能得到一些补助,统一生产有利于现代化的操作与管理,对提高作物的产量和质量都有着积极的作用。
农村的劳力随着沿海经济的开放,大部分青年人都外出打工,家里的老弱病残也确实需要农村的土地需要进一步调整和规划。现在,每个乡镇的农民向外承包责任田的越来越多,这些土地都承包给了那些结了婚有了孩子不能外出的年轻人,他们每个人的手里,至少有几十亩的土地。
每年的承包费就不是小数,加上农药,化肥,种子等等费用。谁有这么多的资金投入,大部分都是贷款,自家性命都押在这些青苗上。若是强行给锄了,他们不拼命才怪。虽然县里说,按每亩的种子钱给补偿,但他们的收入谁补偿,这才是大事。乡镇上任何一个村书记谁也下不了这样的死命令,只有等待着看别的村子怎么做,这一等就是十天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