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意见!”
高佬森靠在木椅上,右手端着茶盏,低头吹拂着热汤,扬声道:“龙头都发话咯,边个敢有意见。”
“我赞同!”
“行啊,旺角的生意就给阿棠......”
街市勇,老摩,光仔三个正职堂主都纷纷点头。
几个白纸扇,草鞋当中,倒有人神情不爽,但考虑到神仙棠已经马栏的客人分出来,自然不会站出来扫他的面子。
出来混,要记人情的嘛。
虽然,社团从来没有谁打下地盘归谁的说法,但龙头顶爷说是老规矩,那就是老规矩咯!
毕竟神仙棠正红,顶爷偏心正常啦。
肥猫见到没人反对,面色满意的颔首道:“好!”
“阿棠,挑个黄道吉日,再开山门,补办你的扎职仪式。顺便把你手下的烂仔收入门,兵贵精,不贵多,一个场子有三四个四九仔看着就行。”
社团开山门,收一个弟子,拿一封红包。
弟子没钱吃饭要管,惹出麻烦要扛,没工作要给他打地方开工。
以前呢,社团每个月还能收会费,但现在根本没人交会费。新记,和记大字头更是直接取消会费,财路都要靠堂口自己去找。
因为,时代不同啦!收会费是劳工们互助抗英,团结求生的策略,现在出来混江湖的,一个个为了钱来,催他们每个月给社团交会费?分分钟过档到别家。
当然,四九仔受了社团照顾,也无法像以前一样的劳工们一样,可以用道义,规矩来拒绝大佬的命令。
大佬叫他们去带货,走私,抢劫都得去!
这同养兵一样,要算账的,所以大佬难当。夕阳社团不可能收太多人,撑场面的烂仔们,更多只能当蓝灯笼。
正式入门的四九仔,都算是精挑细选过的。
尹照棠,蒋豪几人十一岁出来做童党,最后也只能拜进吉祥门下。回头看,也是一种无奈,其他字头根本不收他们。
尹照棠盘算一下堂口的生意,出声道:“阿公,我只收二十几个兄弟。”
“我收六七个就得。”庄雄讲道。
肥猫笑道:“不用担心,旺角堂口起码可以收五六十个兄弟,给一百多个烂仔开工。”
如果不是昨天尹照棠真去观塘探望老街坊了。肥猫也不会把整个旺角的生意全给他。
在收人的事情上,尹照棠也没有纠结,转而道:“阿公,开山门,补办扎职仪式的事,算了吧?”
他看向下首的庄雄,柳传宗两人,提议道:“在西九龙总区扎职够威了!现在江湖边个不知我是老忠的双花红棍?”
“再补办扎职仪式,舞龙舞狮的,看起来热闹,但太浪费钱。当然,如果阿雄,阿宗有兴趣,我可以的。”
柳传宗还嘴道:“我同雄哥作陪衬的啊!谁乐意当绿叶,挑,扎职仪式免啦。”
肥猫其实早有预料,缓缓点头:“冇问题,阿棠不想出风头,扎职仪式就免掉,等到春节再到大圣宫开山门。”
“收人的事,阿棠,你在旺角自己开香堂就得。双花红棍,够资格的啦。”
社团吃下东安在旺角的生意,如代客泊车,夜场保护费,电影院黄牛等,一分钱都不用掏,直接让东安滚人就行。
地下赌场,马栏,也不用给钱。但如果要把宾馆和出租屋一起接过来,便要给一笔租金。要把小弟接过来的话,还要再给一笔过档费。
台球室,ktv等正行生意,便需要照市价打折收购。具体的收购价格,便是两间社团谈判的重点。
社团赚钱在于垄断街头生意,以合法的方式吞并,也是垄断的一种。
非法生意可以用暴力手段驱赶,但有合法登记的生意,还是需要掏钱买的。只是谁被打垮,谁就得贱卖。
因此,社团吞掉东安旺角堂口的生意,也是掏了一笔钱出来,乐得在仪式上省钱。
叔父们再一次觉得神仙棠是个会过日子的人,刚刚的大巴车没有白坐!
毕竟社团账目年底剩下多少钱,直接关系到他们的分红。
“知道啦,阿公。”尹照棠应了一声。
肥猫缓缓颔首:“两天没回家了,散了,早点回去洗澡吧。”
“旺角堂口的人留下,有东西要给你们。”
大底们都经历过扎职的过程,明白尹照棠三人留下做乜嘢,便拉开椅子,纷纷离席下楼。
根生叔用枣色木托盘,盛着三样东西,分别是用红布扎着两朵的红棍,一把白扇,一只草编的鞋。
三人接过代表身份的信物后,齐齐高举过头顶。
肥猫又在柜子里取出两本黄皮纸的书册,出声道:“一本是社团账目,一本是社团海底,两本册子都要收好。给差人找到,是可以直接拉人的。”
“是,阿公!”
尹照棠接过社团海底的书册,封皮上有一行红字,是繁体的三合会,敬忠义,旺角堂。
账目册上的封皮倒没名字。
庄雄作为白纸扇,司职就是管理账目,上前双手接过账目本。理论上白纸扇与堂主存在互相监管的意思,避免随意a社团的钱,但狼狈为奸,一起a钱的要更多。大部分堂口都是话事人说的算,做ab是很正常的事。
“旺角的生意,虽然是你打下来的,但是社团也有出钱。同你的杂志公司不一样,每个月盈利的六成要交给公司。”
尹照棠盘算了一下,纠结道:“阿公,公司收六成,我养不起小弟啊!”
要是不思进取,收四成利润,日子也会过的很滋润。
但他可是双花红棍!
肥猫斜了他一眼,不满地道:“你这么会赚钱,傻的吗!缺钱用,自己跟阿雄想办法。你们一个个到我面前,我传你们身份宝印。”
三人再走近前,附耳倾听,将宝印记在心头。
离开阁楼,走出酒家大门后,庄雄捂手挡风,点上香烟,吐气道:“阿公,让我来做白纸扇,摆明是让你随便花啦。”
“只要不是太过分,账目方面,我来帮你搞掂。”
尹照棠只觉得一身轻松,咧嘴笑道:“多谢啊,雄哥。”
“吊,开会的时候叫阿雄,现在知道叫雄哥了?哪个堂口不a社团的钱,心里有数,不做过火就行。”
“这都要装傻扮乖,没意思的。”
庄雄递一支烟给他:“开香堂的时候,叫我一声就行,手下有些兄弟等着进山门。”
尹照棠点点头,叼起烟,看向两人:“好说,找个地方聊聊,分点场子给你们看?”
庄雄跟柳传宗对视一眼:“算啦,我们有自己的生意,帮阿公做事。堂口的事呢,你自己找人管,我们就不分地盘啦。”
“总之,我们赚的钱,得上交阿公。干什么呢,你就不要问了。有要用钱,用兵的地方,打个电话,我们随时带人赶到!”
尹照棠恍然大悟,低声咒骂道:“挑,你们跟我在旺角搞双话事人?”
他终于知道阿公为乜让庄雄和柳传宗跟他一起扎职,不是为了绑住他的手脚,而是想跟他一起“偷税漏税”,暗暗搞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