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是谁啊?在这间大牢房里住着的好像都是大人物?”
“仁王。”
“嘶——是那位仁王?”
“那还能有假。”
“我的天,怎么连仁王都被抓来了?神使大人也太厉害了吧,那我们是不是要加强守卫,要是被这个人逃走了,我们肯定得吃不了兜着走。”
“可以稍微严一点,但也不用太担心他们会逃掉,毕竟我们这里可是神灵市,就算逃的出牢房,想要走出神灵市也没有那么简单。”
“这倒也是。”
……
声音渐行渐远,牢房里众人脸上却依然带着复杂的神色。
甚至在一段时间里,没有一个人出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有人说话:“皇叔,多年不见,如今似乎略见消瘦了。”
在牢房的众人当中,能喊仁王皇叔的只有广安王。
回过神之后,广安王心里的惊诧被幸灾乐祸代替,话语中也带着几分戏谑,见对面牢房里的几人还没有完全回神,笑道:“你们还说新来的人比不上本王,如今看来,果真是一山还比一山高。”
被关进牢里可不是好事,前后广安王后有仁王,闻平的脸色第一个发生了改变:“难道这天下真要完全改朝换代?”
直到这时,从进来就没有说话的仁王终于出了声:“要不是那个该死的李二柱,朕绝不会被抓!等朕出去,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又是李二柱?”坐在角落里的齐睿达出声,同时将目光落在另一边的广安王和戚固身上,忍不住道,“我记得当时王爷和戚将军进来的时候,也连着骂了好几天这个‘李二柱’,你们说的是同一个人吗?”
说到李二柱这个话题,三位受害人都来了劲。
“如果不是他欺骗,本将军绝不会误将他当做智囊!”
“那个混混,竟然藏了一身武艺!”
“本王不知道这个李二柱是谁,本王完全是被戚固你这个蠢蛋坑的,要不是你,本王怎么可能会被关押在这个地方?!!!”显然相较于李二柱,广安王最恨的人是戚固。
也是一直到被关押在牢里后,他才知道戚固竟然跟李二柱深交许久,只是为了贪墨功劳,才一直不肯透露李二柱的消息,他坚信如果当时他就知道李二柱的存在,绝不会这么轻易入套。
并不算小的牢房里,住了整整六个人,曾经的阳南县的驻军头领齐睿达,曾经临春府知府闻平,他身边的得力助手马泰,广安王、戚固戚将军,再加上刚刚进来的仁王。
除了这些人之外,其余被抓的人要么在别的牢房,要么去外头做苦力干活,而这些人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就是因为他们的身份特殊。
闻平是临春府知府,在任时对待广安王一向尊敬,但从被关押之后,他的心态就彻底发生了转变,之后等到广安王出现的时候,他的态度中再没有尊敬。
这时也是一样,在听完三人迥异的话语后,他脸上瞬间露出了笑容:“谁能想到自诩聪慧过人的广安王和仁王竟然都栽在同一个人手里,这要是传出去,怕是天下百姓都会觉得痛快吧。”
他这话一出,仁王和广安王都露出了难看的脸色。
广安王探头,试图看清隔壁牢房的情况,但两边有木栅栏阻隔,他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几次之后,他放弃了要看仁王的想法,回头坐回到了自己屋子里的座椅上:“这个神灵市的存在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强大。”
“呵——有神灵在,它能不强大吗?”仁王咬牙,突然仰天大喊,“神灵不顾皇室正统,却凭空捧了一方势力,上天不公,不公啊!!!”
大牢房外的门突然打开:“吵什么吵?”
“放朕出去,朕才是天子,朕才是皇帝,只要你们放朕出去,朕一定封你们做大官,庇你们一生荣华富贵享受不尽,”仁王抓着木栏喊道,“朕一言九鼎,你们快来放朕出去。”
随着仁王的喊声,门外的人走了进来,即便是在仁王大喊大叫的情况下,他们还是能听到钥匙撞击的声音。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狱卒身上。
狱卒拎着钥匙一路走到仁王所在的牢房面前,在仁王期盼的目光中不耐烦道:“别吵了,你们这些所谓的皇室正统才是真正的害人精,要不是你们,天下也不会变得四分五裂,我们这些老百姓也不会过那么多年苦日子,把你们一个个关起来才好,只有这样,天下才能太平。”
“朕封你当大官,朕让你荣华富贵,只要你放朕走。”仁王依然不死心。
“你以为我是傻子吗?还是你是傻子?”狱卒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仁王,“别想了,你这样的身份是不可能离开的,你也不用再喊,这里不会有人信你的鬼话。”
狱卒说着,最后看了眼仁王,转头走到另一间牢房前,掏出了怀里的钥匙:“马泰,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之后你不会再回来了。”
马泰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这会儿听到狱卒说话,蓦地抬头,想要确认他说这番话的意思。
“还不快出来,”狱卒皱眉,“我们叫人去调查过了,你虽然有罪,但罪不至死,而且也有将功赎罪的行为,可以给你一个重头再来的机会。”
马泰再次愣住,愣神之后很快收拾东西,不过说是收拾,其实就是把屋子里的几件之前发放的牢服收起来,全部放在包袱里之后,跟着狱卒一起离开。
路过闻平所在的牢房旁的时候,马泰转头看了一眼。
闻平往牢门方向走了两步。
“姐夫……”齐睿达突然开口,吸引了闻平的视线,两人对视片刻后,他才叹气道,“姐夫,让他走吧。”
闻平闭了闭眼,转头不再看马泰。
马泰看向齐睿达,深深鞠了一躬,这才再次转身跟着狱卒离开。
五人的牢房来了一人,又走了一人,重新恢复了五人的模样,但原先的马泰没有声音,新来的仁王却总时不时高声大喊,试图将外面的人吸引进来,希望有人能受他的诱惑,帮他离开。
可从马泰离开之后,除了每天一日三餐的时间有人进来之外,再没有人进来。
另一边,马泰在时隔多月后,终于再次站在视野宽阔的土地上,一眼望去,远处是鳞次栉比的房屋,湛蓝的天空上,哪怕是那一朵朵白云,都显示着地面的安宁和平静。
在这里没有战争,没有穷到走投无路的哭泣声,路边也没有乞丐,所有人都带着愉悦的表情或悠闲或急促地来回。
“你坐这里吧,跟这些囚犯一起去矿山挖矿,注意神灵市的规矩,在这里不能恶意伤人,也不能恶意杀人,要是做出任何犯罪的行为,就连挖矿的资格都会被剥夺。”
“是,大人。”马泰认真听着,乖乖坐上了木笼马车,在角落里找了一个地方蹲下。
之后,又陆陆续续来了一些人。
“你也是这次被抓的俘虏吗?”有人看向马泰。
马泰摇头:“不是,我很早就犯了事,关押了一阵子,这会儿才被允许离开牢狱,你们是被抓的俘虏?”
“是啊,我这里重重地被射了一箭呢,”对方捂着胸口的位置,“我还以为自己死了,没想到我竟然没死,而且身上连个伤口都没有,听说这里是神灵市,有神灵显灵。”
“我出了事,不知道家里的爹娘妻儿现在怎么样了。”
“活着总比死了好,至少我们没死,没准有一天我们能回去。”
……
马泰看着笼子外,心里也想起了自己的妻儿父母,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如今临春府完全在神灵市管辖范围内,最好当初神灵市夺下临春府的时候没有大动干戈,他不求别的,只希望他们都能好好活着。
马车缓缓前行,他的视线也一直落在木栏外,看着这个处处都让他惊讶的地方。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
隐约间,马泰听到了几个喊叫声。
“爹——”
“爹爹——”
声音越来越清晰,而且越听越熟悉,马泰蓦地抬头,只是瞬间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几人,同时也看清了他们的模样。
眼前这些人赫然就是他惦念牵挂已久的父母妻儿。
只是瞬间,他的眼泪哗一下落下。
第三百四十七章探听消息
“多吃点,都瘦了。”
“爹,你要多吃点,多吃点才能长胖。”
“爹爹,我的也给你吃。”
……
听着一声声劝吃饭的声音,马泰捧着碗使劲往嘴里扒饭,一边吃一边看着眼前的家人们,在见到几人的那一刻之前,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会这么快见到自己的家人,而且家人们还都在等着他回归。
米饭都是实实在在的,马泰又只顾着扒饭,吃着吃着就噎住了。
就在这时,旁边送来了一杯白水。
“慢点吃。”
马泰看着眼前的妻子,认真点头,喝水将喉咙里的饭送下去之后,吃饭的速度果真比之前慢了一下。
等到他把眼前的一桌饭菜都吃的差不多时候,他才再次认真看着眼前的家人们:“我……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而且都在这里,我还以为自己可能见不到你们了。”
马泰的妻子又给他倒了一杯温水,这才坐在他面前说话:“当初临春府出事之后,我们也很担心,但是我们一家老弱,根本就不敢出门,后来临春府完全失守,我们也被暂时关押了起来。”
“是我连累你们了。”马泰低头。
“没有连累,虽然当时你跟闻大人都已经被抓,但神使大人的规矩是祸不及妻儿,我们虽然被关押,他们却没有对我们不好,后来确认我们没有危险之后,就把我们都放了出来。”马泰的妻子温柔地说道。
“那位神使大人真是好人。”马泰真诚道。
“神灵市也是一个很好的地方,”马泰的妻子柔柔地笑着,“之前也是有大人来通知我们,我们才知道你今天会出来,以后我们一家人可以好好过日子,不追求出人头地,只要平平淡淡就好。”
不止马泰的妻子,马泰的父母也都看着他,虽然没有直说,但从他们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们的期盼。
马泰看着年老的父母,温柔的妻子,以及稚嫩的一双儿女,郑重点头:“好,我答应你们,之后一定好好过平凡的日子,只要我们一家人能在一起,就是最好的生活。”
他的话一出,对面的几人都露出了高兴的笑容。
这一顿饭,是自从临春府出事之后,马泰的心情最为安宁的时刻,他相信从这一天开始,以后他的日子依然会同样宁静,但他永远都会记得这一天,永远都会记得他见到最亲近的人就站在眼前的那一幕。
之后马泰从妻子口中也得到了家里的情况,妻子现在白天在绣花赚钱,晚上会去上课,两个孩子一个在小学一年级,一个在托儿所,父母除了帮着照顾孩子之外,也会出去找一些活干,对方一家人暂时还没有固定的工作,但他们赚的钱也够一家人生活,不说富足,但至少可以在温饱之余买一些额外的东西添置家里。
“你放心,大家都很照顾我们,神使大人也一直都在照顾我们这样的老弱,你之后在矿山里好好做事,我们都在家里等你。”
“他们说在矿山里做事也有工资,到时候我赚了钱都拿回家里来,都交给你拿着,家里有需要的东西可以多买一点,还有你自己,也要好好照顾自己,给自己也买几件新衣服。”
“好,我等你拿回工资来。”
……
“马泰,探望的时间结束了。”
“知道了,这就来,”马泰立即起身,就要离开的时候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等我。”
“要好好干活啊!”
“嗯!”马泰郑重点头,离开的时候脸上是满满的笑容。
马家人一直看着他走,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