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被世界排斥的兽

西历2010年12月31日,除夕。

一艘贴着南极考察组标签的极地考察船从南非的好望角驶离,向南极进发。

至于船上的乘客,除了必要的船员之外便是以马里斯比利为首的迦勒底一行。

人并不算多,除了麻陶、小樱、伊莉雅三人和作为组织者的马里斯比利之外,其他几位便是麻陶和马里斯比利找来的人才。

天体科的天才以及主席,马里斯比利的大弟子,基尔什塔利亚·沃戴姆。

降灵科的奇才,拥有名为迁延之魔眼的特殊未来视魔眼的奥菲莉娅·法姆索罗涅。

作为魔术师的资质平凡,但却有着极高灵子转移适性和master资质的卡多克·泽姆露普斯。

传承科的异端天才,有着连马里斯比利都高度赞赏的才能的戴比特·泽姆·沃伊德。

其余三位,自然就是麻陶受马里斯比利所托找来的芥雏子、斯堪的纳维亚·佩佩隆奇诺和贝里尔·伽特三人。

马里斯比利选出的大多数人都有着非同一般的才能。他们确实有着役使servant,穿越时代解决人类史的病灶,保障人理存续的能力。

对于以上七人中的六位,麻陶确实没有什么意见。但唯独贝里尔·伽特,麻陶对他是否拥有这份信念深感怀疑。

作为逮捕并审讯这个臭名昭着的“狼男”的人,麻陶对贝里尔·伽特的过去称得上是一清二楚。

魔女与人类的子嗣。幼年时在母亲身边接触了诸多咒术。在母亲传授完以生命为代价的魔术,并表示没有可教的东西了之后,贝里尔便将母亲的眼睛弄瞎扬长而去。在那之后贝里尔便以杀人为业,由于手段残忍,就连在地下社会都难以生活。

虚伪、凶残、狡诈、扭曲、沐猴而冠、愧为人类的彻彻底底的人渣,野兽,这便是贝里尔·伽特。

对于将这种家伙邀入迦勒底,麻陶曾向马里斯比利表示强烈反对。结果可想而知,马里斯比利对这个人渣过去的所作所为根本不以为意。

“对于人理的存续来说善恶并不重要,只要是有能力的人便足够了。”

马里斯比利如此说道。

“况且我也没打算给他什么正经工作。我请他来的目的,本就是为了清理那些逃避人理修复工作的逃兵的。”

……

迦勒底,这是一座位于南极某处隐秘的山谷之间的u型建筑。

虽说造型与之毫不相干,但迦勒底确实是一座天文台。只是他们观测的并非地球,而是星球的灵魂,地球百年后的未来,名为迦勒底亚斯的异星。

哪怕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独特的地球仪,但只要是魔术师都会感到震惊不已。

这是一个与物质世界的相位完全不同、无法进行触碰的高密度情报集合体,记录了人类史的所有过去以及一百年后未来的超级蓝图。当他们在观测迦勒底亚斯的时候,便如同神明一般自虚空之中睁开双眼衡量地球的历史和未来。

就算是极度厌恶马里斯比利的麻陶也不得不承认,完成了迦勒底亚斯的他可真是个不得了的天才。

不过观测迦勒底亚斯并不属于麻陶等人的工作,因此只是看了一眼之后便离开了。

在迦勒底,麻陶还遇到了罗玛尼,以及那位名为玛修·基列莱特的女孩。

玛修一见到本应在这个时代素未谋面的麻陶便直接称呼她为“前辈”,随后便将好奇的视线死死锁在她的身上。那单纯的眼神,就好像一个新生婴孩在观察这个世界一样。

“玛修是为了融合英灵而被制造出来的试管婴儿。”

在一个不会被玛修听到声音的角落里,罗玛尼向麻陶解释道。

“设定的最大活动年龄为18岁,同时也因为从出生起便生活在无菌房里,玛修的免疫力低下,不能离开迦勒底去外面的世界。如果能成功与英灵融合的话,玛修的免疫力或许就能得到提升……”

“你希望玛修融合英灵吗?www.youxs.org。”

麻陶问道。

“当然。作为一个人类,若是不能亲眼见识这个世界的话可就太可惜了。”

罗曼点点头说道。

“是么……”

麻陶想到自己第一次在迦勒底看到玛修的时候。当时的女孩正站在窗边,望着外面一成不变的冰天雪地看的出神。就好像当初坐在病床上看窗外树枝摇曳的自己一般。

“www.youxs.org,我曾在2004年的冬木市见到过玛修。”

“2004年……等等,也就是说实验……”

“啊——————!”

就在罗玛尼面露惊喜之色的时候,玛修的医疗室突然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罗玛尼和麻陶顿时面色一紧,连忙朝医疗室赶去。

当他们来到医疗室的门口,便看见那个尖耳朵的家伙脸上带着愉悦的神情,硬生生掰断了玛修的手指。

“贝里尔·伽特———!”

没等麻陶动手,罗玛尼便怒吼一声扑上前去狠狠一拳砸在贝里尔脸上。

看似瘦弱的医生力量意外的大,贝里尔躲闪不及竟被他一拳放倒。随后,愤怒不已的罗玛尼骑在贝里尔身上,挥舞着拳头劈头盖脸的全砸在他脑袋上。

直到这边的动静引来迦勒底其他工作人员的注意,几个人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医生从贝里尔身上拉开。

在了解前因后果之后,贝里尔被马里斯比利关了禁闭,并禁止他再靠近玛修的医疗室一步。

对此贝里尔表现出了极其激烈的反对。他似乎对玛修产生了某种令人恶心的执着。

不过在贝里尔被关禁闭的这段时间里,马里斯比利似乎专门与他见了一面。

之后他们便似乎达成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贝里尔不仅被禁闭室提前放了出来,还成为了a组的正式成员。

这件事引起了罗玛尼的极大不满,甚至直接登上所长室向马里斯比利表示抗议。

然而马里斯比利并未理会罗玛尼。

而当前a组仅有的两位成员,基尔什塔利亚·沃戴姆和戴比特·泽姆·沃伊德对于贝里尔的加入也是毫不在意。甚至于基尔什塔利亚似乎还挺欣赏他。

……

迦勒底的生活实在称不上有趣。

窗外一成不变的景色,手上枯燥乏味的工作,很符合麻陶对研究基地的刻板印象。硬要说这里有什么让人期待的事的话,大概就是丰盛的员工餐和每天与玛修聊天的那一小段时间了吧。

在麻陶看来,玛修是个很有趣的孩子。

虽然怯懦,但却好动。

每当麻陶要找她聊天的时候,玛修都是主动挑起话题的那一方,然后迅速在聊天中落入被动的境地。

麻陶自认不善言辞,但在与玛修攀谈时却总会有一种自己在主导话题的……快感?

而且玛修对于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心,总是想要探索更加广阔的世界,但却对外界了解非常有限。虽然可以通过网络来见识,但哪怕是作为她的主治医生的罗曼也不会有太多空闲来关照她,其他人就更不必说了。

由于缺少对世界的认知,玛修显得单纯天真和不谙世事。

而这正是她最讨麻陶喜欢的一点。

虽说玛修将麻陶称为“前辈”,但在麻陶看来她更像自己的妹妹。对于这一点,麻陶对她的态度与小樱和伊莉雅一样。

这样枯燥,仿佛每天都在重复上一日的行为的日子过得很快。几乎是转眼之间,时间便已经来到西历2012年。

这一年里,迦勒底发生了两件大事。

其一,是所长的死亡。

马里斯比利·阿尼姆斯菲亚于今年某日突然失踪,当迦勒底的职员们找到他的时候便发现他已经死在了所长室。

死亡原因未知,但从结果来看是自杀。

马里斯比利在临死前什么也没有留下,因此对他死因的调查步履维艰,最终的结果便是不了了之。

其二,是守护英灵第三号的召唤。

令麻陶和小樱感到惊喜的是,这位英灵乃是她们的老朋友,caster莱昂纳多·达·芬奇。只是可惜的是,这位达芬奇显然并没有关于她们的记忆。

值得一提的是,达芬奇拒绝与任何人缔结主从关系,甚至还因为嫌弃迦勒底的设施简陋而打算就这么离开。

若非罗玛尼出面劝住了她,恐怕迦勒底就要失去这个不可多得的技术顾问了。

只是达芬奇依旧不愿意与人缔结契约,而是采用某种作弊的手段作为落单servant留了下来。因此,迦勒底绝大部分工作人员对她非常不信任。

次年年初。

现任天体科君主,马里斯比利的女儿,奥尔加玛丽·亚斯密雷特·阿尼姆斯菲亚赴任迦勒底所长一职。

虽然比起老所长来说能力有所欠缺,但最终还是在技术顾问雷夫·莱诺尔·佛劳洛斯的帮助下稳住了局势。

西历2014年。

玛修已经十四岁,被认为具备独当一面的能力,以职员的身份正式在迦勒底露面。

同年,麻陶开始频繁离开迦勒底。

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外出一个月左右就会回到迦勒底,而且每次都会带回一些外界的小玩意儿给自己的妹妹们当礼物,但她们还是经常会向她表示担忧。

尤其是小樱。

自从了解到随时可能发生的人理烧却,而迦勒底将会是她们唯一的庇护所后,小樱便开始极力反对麻陶的外出。

然而每次都被麻陶找理由搪塞了过去。

西历2016年年初。

麻陶再一次准备外出。

“麻陶姐姐,你就一定要出去吗?”

临行前,小樱拉住了麻陶的斗篷。

“我很不安,总会感觉那个灾难离我们越来越近了。最近那个预感尤为强烈,我怕麻陶姐姐出去的话就……”

“放心吧,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麻陶轻轻揉了揉小樱的脑袋,说道。

“我也有种预感,我要找的东西很快就可以找到了。”

“找东西……也就是说姐姐你之前说的都是在骗我吗?”

“抱歉,小樱……我只是不想让你们担心罢了。不过我的理由似乎已经用完了呢。”

“如果只是找东西的话,为什么不直接跟我们说呢?”

“嗯……大概是因为,那不是很简单就能找到的东西吧。不过放心吧,这是我最后一次外出了。”

麻陶用自己的权限卡刷开了迦勒底厚重的双层闸门,极地狂暴的风雪顿时涌进狭小的隔离舱。

“就算没有找到,我也会在半个月之内回来的。”

……

利用铁翼的礼装,麻陶以五马赫的速度掠过南极上空,朝着北半球飞去。

这些年来麻陶一直在追寻着某件事物,或者说并非事物,而是抑制力的存在。

无论是灵长类抑制力【阿赖耶】也好,还是星球抑制力【盖亚】也罢,麻陶只希望能找到祂们的踪迹,通过祂们的存在来求证自己心中的困惑。

然而无论麻陶踏足多少领域,见证多少世事,改变多少命运,都无法从中窥见两大抑制力的存在。

阿赖耶迟迟不愿在麻陶面前现身,似乎不愿承认如今的麻陶是灵长中的一员。

盖亚更是如同有意识的躲避麻陶一般。凡是麻陶所踏足的地域,当地无论真祖还是精灵等星球触觉的产物都对她避如蛇蝎。

对于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麻陶或多或少产生了些猜测:

这大概是因为自己作为人类恶这一事实的原因吧。

自从麻陶在阿富汗战争中认识并接受了自己的【理】后,便从兽之幼体成长为完全的beast viii,执掌【戒律】之理的兽。

作为注定会给人类带来灾厄的恶之兽,会受到这个世界的排斥也是无可奈何的吧?

不过就算如此,麻陶也依然坚信当世界末日降临之际,肯定会有能够解答自己疑惑的东西在自己面前显现。

于是,麻陶决定等待,在不被迦勒底所庇护的外界等待人理烧却的到来。

她并不担心小樱等人的安危,也不担心自己无法再与她们相遇。麻陶早就动用自己的权能,在小樱的身上留下一个极其特殊的召唤式。

只要小樱激活这个召唤式,自己便会以beast viii的灵基降临世间。

……

西历2016年1月22日。

象征毁灭的光带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天空之上,人类史开始从过去到现在乃至未来被烧却化作灰烬。

人理烧却,于此刻正式开始了。

麻陶仰望天空,只感觉自己周身的世界在一瞬之间便如焚烧之后的废纸般,释放出所有热量之后只剩下一片虚无。

而麻陶也仿佛置身于无尽火海之中遭受炙烤,却怎么也无法将她毁灭。

无视被烧灼的痛楚,麻陶确实从这虚无之中看到了某个存在。然而那并非阿赖耶,也不是盖亚,而是在她意料之外的……

人理!

不过事到如今,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已经无所谓了。麻陶只想让眼前的存在解答自己的困惑:

“我,到底是什么东西?”

(第一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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