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孟新竹,月考零分,倒数第一!
对于五班来说,其惊恐程度不亚于世界末日。
别说一群学生被震惊的合不拢嘴,老师们都慌了。
史无前例第一次,没有一点点防备,没有任何征兆。
老李作为班主任,他是感触最明显的,因为自打高一开始,孟新竹就始终以绝对的优势领跑全班,从来没考过第二,完全让人望尘莫及。
现在,她依然没有考过第二,全是第一,只是这次,是倒数,天差地别。
重点大学的苗子在高中是学校重点保护对象,孟新竹这个班里的天之骄子更是所有老师手上的宝贝,所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老李第一反应就是满脑子的为什么。
不寻常,绝对不寻常。
他当然知道这不是孟新竹学习成绩下降了,而是故意的。
这很危险,这比孟新竹成绩有所下降还要危险。
教高中的老师都知道,这时候学生的性格脾气是一生中最动荡的,用教科书里的话说,青春期的逆反心理。
这种心理问题非常重要,搞不好要出大事。
孟新竹作为老师眼中的尖子生、乖乖女,其实一直是让大家最放心的一个,但这次,突然炸了。
最放心的环节出现问题,一般都是大问题,所以老李当机立断,得研究研究是咋回事。
找孟新竹谈话是必须的,只是他觉得不能贸然出击,要对症下药,在这之前,他得了解一下问题的所在,可惜,他自己是一头雾水,所以他请所有五班任课老师中午别急着回去,到数学组的办公室开个短会。
整个上午,五班同学多迟迟无法进入学习状态,连被于跃重挫之后力图本次考试出色发挥也如愿以偿的郑善禹都无心学习。
虽然他拿了第一,但倍觉窝火。
一开始,看到成绩的时候非常欣喜,心想终于把孟新竹也压身下一次,终于在于跃的屈辱下扳回一城。
可是,他向下找孟新竹的时候却迟迟没找到。
第二不是,第三也不是!
看了前三名,他就觉得有问题,还以为孟新竹被老师落下了,没印进榜单呢。
直到在最末尾看到孟新竹的名字,然后直接懵了。
…….
中午下课,老李早早来到会议室等待,直到所有任课教师都牺牲了休息时间来到的时候,才开始开会。
“不好意思各位老师,孟新竹这次考试太异常,我想和大家了解下情况,她为什么都交了白卷?”老李问。
众老师也知道开会的主题,本来也纳闷儿,好奇。
这时候安语说话了:“她没有全交白卷。”
李德贤一愣,看向安语:“她语文作答了?”
安语拿出孟新竹的卷子,点点头:“语文答了,写了作文。”
“那怎么一分没有?”李德贤问。
“跑题了,批卷老师给的零分。”安语说。
“语文这次作文什么题目?”李德贤好奇问。
“关于环境保护的。”安语说。
“孟新竹写跑题了?她写的什么?”李德贤问。
“同桌是面魔镜。”安语看着孟新竹的作文,轻声道。
“墨镜?”另一个老师疑惑一声。
“魔镜!”安语吐字清楚的给出答案。
几个老师全迷糊了。
安语看到这篇作文的时候其实就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这事归根结底,得赖她。
叹息一声,安语道:“她这次之所以打零分,问题就在作文里。”
“哦?”李德贤也意识到了什么,既然全交白卷独写作文,还写跑题了,肯定是有原因的,而且潜意识中,他想到了一个很坏的可能,于跃!
因为同桌这个字眼很直观,梁雯雯可没什么魔镜的属性。
这一点几位老师都有感觉,因为他们也都知道于跃和孟新竹短暂的做了几天同桌,心想难不成是于跃给耽误的?总之肯定有关系。
李德贤问道:“她写的什么?”
安语看了看几位老师,叹了口气,道:“这篇作文其实除了跑题以外,算是非常优质的文章,典型先抑后扬的写法,一开篇,她就穷尽词汇写了一个大魔头同桌,那是一个在她看来可恶的,无赖的,一无是处的混混。”
众人明白了,这就是说于跃!
不过先抑后扬?有什么可扬的?
安语又道:“然后,孟新竹写了几个小故事,都是一笔带过,但却都在说明一个事情。”
安语看看几人,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看等会儿几个老师的表情,因为孟新竹作文里的观点和她一样。
“通过这几个故事,孟新竹告诉我们,其实我们眼里的学渣,混混,无赖的差学生,除了学习不好以外,有很多优点。”安语说。
“优点?”化学老师老.蒋疑惑一声,他想不出于跃能有什么优点。
“对,孟新竹说,通过她的观察,在败絮之外,有金玉其中。”
败絮其外,金玉其中?可拉倒吧!
安语看着手上的作文,一字一顿的,极其严肃的念出几个词:“成熟,自信,勇敢,无畏,不羁。”
我的个天,好像优点还不少!
只是,别的不说,还勇敢?和老师对付,和老师耍无赖也能算勇敢么?
老.蒋忍不住了,直接给出了一个他看来很果断的评价:“孟新竹被带坏了!”
蒋老师的话一出口,其他老师都深以为然,没错,很显然,孟新竹被于跃影响了。
结果很直观,交白卷!
一次月考,看起来根本不算什么,但所有老师都很伤心,因为这一次白卷,就是在对抗他们,就是让他们在孟新竹身上倾注的心血付诸东流。
老师教学生无可厚非,但即便不图回报,也不愿被人糟蹋,这也是所有老师潜意识中不喜欢成绩不好学生的原因。
因为他们很用力,学生却根本不买账,任谁都没法高兴。
“蒋老师,这次咱们可能错了。”安语看着蒋老师,委婉的道。
蒋老师微微皱眉,虽然安语说的是咱们,但他当然能听出其中的味道。
“哦?怎么错了?”蒋老师不服气道。
安语道:“结尾里,孟新竹讲了一个故事,故事完了,作文也就完了,看起来很突兀,她也没有给任何评价,想来就是想给咱们看看,让咱们来评论评论的,意味深长。”
蒋老师见安语似乎还在分析一个出色的作文,不仅微微好奇:“什么故事?”
安语低头看向试卷,念了起来,道:“那天,化学课上,我突然肚子疼,很疼很疼,疼到几乎睁不开眼睛,看不到黑板,只想趴在桌子上像他那样睡一觉,可是我不敢,不敢趴下,不敢叫出声来,更不敢说老师,我想请假。”
众人知道,这是在念作文,下意识的被勾起好奇,尤其蒋老师,因为作文很明白的提到了化学课。
“后来,我的那个可恶的同桌,那个所有老师眼中的坏学生、大混子同桌站了起来,说老师,我要上厕所。很随意,很无赖。然后,他去了很久才回来,老师很生气,觉得他就是耍无赖,然后斥责他,他还很无赖的说他拉肚子了。这撇脚的理由谁都不会信,我不信,老师当然更不信。那一刻,我也觉得他不对,不该上课的时候出去,不该影响课堂,不该不尊重老师,但是,他却依然耍着无赖,在老师愤怒的目光中,无所顾忌的回到座位上,老师很愤怒,他被赶出了课堂,到走廊罚站。什么也没说,他走了出去,只是在出去之前,往我书桌里塞了一瓶药。”
安语的声音戛然而止,但目光依然落在了那个句号上。
她很不舒服,其实她很想看句号之后的内容,在那里,应该有一段平反的话。
应该有夸赞,夸赞于跃的勇敢,应该有感激,感激于跃的舍己为人,还应该有感动。
可惜,什么都没有,就直接断了,让人看的心里焦急,恨不得亲自上去添上几笔,穷尽赞美的辞藻。
其他老师和安语一样,都有些痒痒,但他们知道,作文到这里就结束了。
如安语所说,评价留给他们。
是对是错,孰是孰非,自有看客评断。
蒋老师终于明白了,也想起了那印象深刻的一幕,这次,他的语气变得有些低沉:“孟新竹为什么不早说?于跃也可以早说啊!”
安语看看蒋老师,欲言又止了一下。
但这时候,英语老师说话了,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已经没有太多顾忌。
“孟新竹肚子疼应该是生理期。”
原来如此!
一瞬间,所有老师都明白了,那是因为难以启齿。
原来于跃之所以不说,之所以甘愿背锅,就是为了帮助孟新竹保守这个在那些孩子看来很尖锐的秘密。
蒋老师有点郁闷,自己这个坏人是当定了,可是,这特么是什么事啊,我都是正常逻辑啊,谁知道这么复杂啊!
李德贤也明白这事怪不了蒋老师,任谁都会如此。
“好了,原因找到了,大家早点吃饭吧,回头我和孟新竹谈谈。”李德贤道。
“李老师。”安语突然叫了一声:“要不我去吧,她见了您未必…...我觉得我适合些。”
英语老师点点头:“对,这事让小安去说,毕竟孟新竹只写了作文。”
李德贤点点头,学生的问题,本来班主任责无旁贷,但既然安语愿意不辞辛苦,当然最好,何况这问题确实安语更合适,免得尴尬。
自己倒无所谓,关键是女孩子不好意思。
……
下午上学,于跃又奢侈的买了三杯奶茶,给了孟新竹一杯。
这节课是物理老师讲考试的卷子,孟新竹写了一张纸条,熟练的通过书桌下向后传去。
后桌也明白,都不用看就知道是给于跃的,全班有这个待遇的也只有于跃了。
“谢谢,你不好奇么?”
于跃微微一笑,知道前边是谢奶茶,后边是班里的大事。
终究小女孩,居然忍不住。
“不用谢,这是感谢你给我垫背的,不过不好奇啊,总考第一会把自己逼的太紧,有张有弛才好,就像我说的,该放松的时候要放松一下,不过这次真是刮目相看,勇气可嘉,看来我这个同桌的功劳不小!”
看到于跃的字条,孟新竹心里喜悦的同时又微微失落,这家伙,居然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他。
勇气可嘉?好,让你看看更有勇气的。
孟新竹鼓足勇气,提笔写下一句话,像是承诺,又像是一次宣战。
“我要让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