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语下了车,把于跃的外套披在了身上,不是怕冷,也不是想隐藏自己的美,而是她想这样。
然后黑暗之中,她只听到些许声音,于跃似乎走向了那个台子。
感觉于跃远离了自己,漆黑中,安语微微有些害怕,但突然,呼的一下,精光大盛。
一瞬间,金黄的灯光将世界点亮,下意识眯起眼睛,安语看到了一个灯火辉煌的舞台。
舞台虽然不过十平米左右,但于跃一个人站在上边,显得很宽广。
而在舞台周围,除了彩色装饰灯,还有许多气球。
如梦如幻,如痴如醉。
接着,安语就见于跃前边放了一个立式麦,而他,已经走了过去。
安语只觉呼吸有些困难,下意识的咬着嘴唇。
此刻的安语被感动的稀里哗啦,因为她已经明白了,眼前的一切,包括路上的一切,都是于跃为自己生日特地准备的!
此刻已经无暇关心于跃怎么做到的,也不想知道他花了多少钱,心理只是复杂的矛盾着。
有感激,感激于跃陪自己过这个生日,因为自打来到平原,举目无亲,每一次的生日,她都是一个人过的,然后暗暗告诉自己,安语,坚强!
有感动,无论于跃为博自己一笑做的准备,还是给自己准备的这些斑斓色彩,都让她十分触动。
还有纠结,似乎,从来就没停止过,她本以为一切已经控制住了,但发现自己还是太单纯了,只要和于跃还有接触,似乎这绊人心的感觉就还是会出现。
最后,唏嘘万千,安语告诉自己不能哭!
不仅是哭了于跃就考艺校了,还因为哭了就彻底输了!
于跃有无坚不摧的手段,如果自己不把堡垒筑的足够坚硬,会轰然倒塌。
不能给他可乘之机,不就是生日快乐歌么,你又不是没听过,不要哭,不要哭!
要笑,要等他下来,跟他笑着说谢谢,然后,仅此而已!
但是,安语显然低估了于跃。
来的路上,于跃就在点火,就在一次一次的刺激她,此刻自然更志在必得!
安语紧咬牙关,望着台上,看着嘴角勾起望着自己的于跃,心里跳个不停。
安静之中,只听于跃轻声道:“年少不知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安语心里一跳,接着,于跃身后本以为是墙壁的黑面突然亮了,然后出现了四个字——一曲相思。
相思,曾经的安语也不会,但此番看到这两个字,她下意识就想到了那段冷战的岁月。
痴痴念念,辗转反侧,那不就是所谓的相思么?
接着,一个声音响起,那是沙哑的声音,出自于跃之口,通过话筒,立体的钻进她的耳朵,与此同时,在于跃身后的屏幕里,出现了美丽的文字。
这人间袅袅炊烟,
和风花雪月浪漫,
痴情人多半贪恋,
爱恨情仇都好看。
又让你痛不欲生,
又让你趁醉装疯,
终有天脱胎换骨,
直到哭着笑才懂,
欲问青天,这人生有几何?
怕这去日苦多,
往事讨一杯相思喝。
倘若这回还像曾经执着,
心执念你一个,
那我可能是多情了。
浊酒一杯,余生不悲不喜,
何惧爱恨别离,
一路纵马去斟酌。
一曲相思,入江水与山河,
在油伞下走过,
悠然入梦却恍若昨……
声音渐止,灯光暗淡,安语吃吃的望着屏幕上暗淡下去的文字,余光里还有于跃俊朗的脸庞。
蹭蹭蹭…….
猝不及防,在天地暗淡之时,突然一串急促的声音响起。
咣咣咣…...
惊魂未定,天地间一片灿烂,漫天烟花。
礼花冲天而起,照耀天际,连漫天星光都失了颜色,在这寂静的夜晚,在这不年不节的日子,这注定是属于安语一个人的烟花,整个城市有眼福的人都是沾了她的喜气。
几番冲击,本就脆弱的安语如何扛得住,泪水瞬间决堤。
在安语泪眼模糊望着漫天烟花的时候,于跃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安静的站在她身旁,和她一起欣赏着灿烂。
终于,礼花落下帷幕,安语的世界也一片朦胧。
但她知道于跃就在跟前,于是毫不犹豫的,一把抱住了他。
这一次,不是浅尝辄止,这一次,没有拘泥谨慎。
可能是太冷了,又或者是太累了,所以安语在于跃的胸膛里死心塌地。
对于安语的投怀送抱,于跃没有太多惊讶,一开始还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但是,当安语在他肩头越哭越伤心的时候,于跃眉头就皱了起来。
因为他觉得这不是感动的,也不是喜悦的!
他感觉那仿佛是一种宣泄。
莫名的,突兀的感觉,于跃有些茫然,想不明白,也猜不出来,只是觉得此刻的安语十分可怜,几乎本能的就生起了保护欲。
局面有些失控,因为安语没完了!于跃突然觉得一阵罪过,感觉招惹了安语一般。
“小安老师,我错了,咱不哭了!”
安语哪里能控制的住,只觉得无限委屈袭来,情难自已。
“小安老师,咱们上车,外边冷。”于跃道。
这话起到了作用,安语上车了。
但哭这个东西,情绪一打断,上车就哭不出来了。
安语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不敢面对于跃,把头扭向了窗外。
于跃本来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比如自己赢了,比如你输了,比如我可以考艺校了,比如小安老师你有没有发现我是个天才,还是个潜力股,要不要以身相许什么的。
但一肚子草稿都烂了,因为此刻安语那凄苦的模样让他生不出任何玩笑的心。
默默的启动车子,于跃在想,安语到底是咋回事,难不成被伤过?
哪个王八蛋啊?特么的,这样的女人你都不珍惜,打死你个龟孙!
要不是她前男友死了?
草,哪这么多故事!
八成还是被伤了,可能是我等屌丝比不上的高富帅?
不对,高富帅是征服不了小安老师的,可能是贼拉有才华,还学富五车的那种。
那是不是老套的为了出国,为了豪门千金,抛弃糟糠…...真爱!
于跃发现见多识广也特么不好,他居然想到了一万多种可能……
除了公园,来到路口,于跃踩住了刹车。
前边两条路,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向左的是大桥,回江北的路,向右,是江边酒店。
“小安老师?”于跃轻声问了一句。
“嗯……”安语答应了一声,却没有转头。
“咱们还回去么?”于跃问。
安语这下转头了,憔悴的笑脸目露疑惑。
“哦哦,那个,是这样……”于跃有点虚,道:“我在这个酒店定了个房间,里边还有蛋糕和吃的…...”
本来是要把安语骗过去的,本来是要给惊喜的,但此情此景,于跃不敢嘚瑟。
见安语没说话,于跃明白了,开启左侧转向灯。
“去酒店。”
于跃腿一抖,然后发现安语已经又把脑袋转过去了。
一点没有狂喜,因为此刻的情绪不到位,于跃倒是没有其他念想,只是想给安语惊喜,然后吃个蛋糕,喝点红酒啥的。
当然,如果安语喝醉了,非得说我要,那咱也不能不给不是……
但现在算什么事啊,去了也是尴尬啊,她再来一通梨花带雨,于跃就坐立不安了,还不如回去平复心情呢。
车子停进酒店,两人坐着电梯上去了,安语在里边,于跃在外边,面朝电梯,等待它开…...
让候六定的是最好的房间,当然,这里不叫总统套房,不过也挺雅,叫特么天上人间……
就特么二十八楼,也敢称天上,这是要气死天人的节奏。
于跃一马当先,打开房门,直接就开了灯。
房间倒是不小,一张大床,有沙发,居中摆了一个餐桌,中间是一个大蛋糕,旁边有红酒,还有沙拉果盘。
于跃硬着头皮走了过去,拉开椅子,回头看向安语。
这动作本来很绅士,但于跃没啥心情,弄的相当僵硬。
看着于跃的模样,安语也知道自己坏了他的心情,然后露出一个笑脸。
在于跃错愕的目光中,安语坐了上去,然后笑着说了声谢谢。
蹭的一下。
安语话音刚落,于跃一下子窜到对面,然后一点不绅士的一屁股坐下,探着脑袋就直直的看着安语。
“干嘛?”安语问。
“你笑了!”于跃说。
看到于跃的样子,安语再次莞尔,这次很自然,笑道:“我平时笑的少么?”
“不是啊!”于跃道:“你刚才给我吓坏了!”
“为什么?”安语看着于跃问。
“不知道啊……”于跃道。
“原来你也有怕的啊?”安语笑着问。
于跃一愣:“是哈,我以前总觉得天不怕地不怕,但现在发现了,怕你!”
安语笑道:“我克你嘛!”
厄.......
下意识说出一句话,安语愣住了。
于跃也是一顿,接着哈哈一笑,一比自己胸口。
安语看到于跃胸口,顿时大笑出声:“看来你也不耐克!”
于跃看到安语这般模样,彻底放心了:“你们女的果然都跟天气预报似的。”
安语破天荒的带着一点娇嗔:“谁让你弄的那么花哨。”
于跃笑道:“这不是为了把你弄哭么。”
“你就那么想我哭?”安语问。
“再也不想了!”于跃后怕不已。
安语笑道:“那你就听我的。”
“行,都听你的。”于跃心里贱贱一笑。
“那不许靠艺校。”安语道。
于跃瞪大眼睛。
安语一副我就耍赖了,怎么样。
“不是……算了,咱先不说那个。”于跃说着看向蛋糕:“安老师,看这蛋糕好不好?”
“好!”安语点点头,不好也好,何况真好。
“这酒好不好?”于跃问。
“好!”安语再次点头。
“这环境好不好?”于跃问。
“好!”
“靠艺校好不好?”
“好!”
安语一愣:“不好!”
“你都说好了,事不过三哈,还净听你的了呢!”于跃道。
“我这是为你好!”安语道。
“难道你还没看到我的才华么?”于跃问。
安语:“.……”
“我天生就一身艺术细菌!”于跃道。
安语翻了个白眼:“艺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哪还能比干掉马奎难?”于跃问。
安语一愣。
“那还能比我一年赚一百万难?”于跃再问。
安语沉默。
于跃笑着看着安语:“那还能比喜欢你难?”
安语呆住。
“连你我都敢追,还怕什么娱乐圈啊!”于跃不屑一笑。
安语发现很有道理!
但突然忐忑起来,因为他又一次这么直白。
“于跃,咱们......”
“小安老师,我们吃蛋糕!”于跃说。
安语沉默的看着于跃掏出打火机,然后点燃蜡烛。
“来吧,许愿吧。”于跃道。
安语犹豫了一下,但亲能破坏于跃亲手给她布置的一切,于是握着拳头闭上了眼睛。
许了一个于跃自然没法知道的愿望,安语一口吹掉了蜡烛,然后起身,切了一块蛋糕,笑着递给于跃。
“谢谢!”
“谢谢…...”
几乎同时,两人说出两个字。
只是安语口气颇重,于跃相对轻微。
于跃笑了:“看看,我们多默契。”
安语无奈一笑,自己也切了一块。
于跃则拿起红酒倒了两杯,这么有情调的事还是第一次干,于跃发现挺有意思。
“安老师,我们喝酒。”于跃把一杯递出,举起自己的杯子道。
安语接过杯子,却没急着喝,而是疑惑道:“你为啥老说我们?”
于跃笑道:“难道语法上有错误么?”
安语摇摇头,语法倒是没错误,但总觉得不如咱们说着习惯啊,而且就咱俩,我们什么啊……
“生日快乐!”
于跃碰了一下,接着就说了一声谢谢。
同时,安语也说了。
于跃哈哈一笑,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
对于跃的顽劣,安语依然很无奈。
“我们很默契!”于跃说。
“行啦!”安语喝了一口,总觉得别扭的不行,老我们我们的。
“小安老师,一加一等于二么?”于跃问。
“等于啊。”安语说。
“对啊,一加一等于二,就像我加你,等于我们。”
安语一怔,然后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骨头也酥了,还有一丝喜悦,不足为外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