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出来,萧宸很快回到区委,这时黄睿打电话过来,说报告材料已经送到王部长那里了。萧宸问了两句,便要他下午赶回。
王部长是指王文远,华夏是公历农历并行,而实际上很多政务的交接都会留到农历的年底进行。现在快到年底,萧宸手头说实在的,还真有不少事情,再加上这份材料是提前送给王书记过目,他觉得自己去也有些不好,便让黄睿先交给皮蛋,由皮蛋带给他爸。
王书记的反应十分迅速,第二天上午便打电话告诉萧宸,说事情大体上没有多大麻烦,但三千万可能不会一次姓拨下,具体分两次还是三次,要看情况。这倒也是萧宸意料之中的事,这年头找上级机关要钱,经常是要一千万给五百万,而且还是分批拨给,也算是华夏官场的一个特色,萧宸自然不会为此有何疑义,赶紧谢过。王书记又勉励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等到中午,萧宸便去接燕微雨出院。燕微雨的伤势其实本就不严重,这时早已大好,萧宸赶到医院的时候,只见燕微雨已经换了衣服,正在那里好像有些无聊地打量着医院大门呢。
燕微雨穿着粉红色的羽绒衣,衣领有一圈毛茸茸的白边,里面是白色高领薄毛衣,下身穿着带点喇叭的牛仔裤,脚上是一双白色运动鞋,虽然是冬天,可整个人看上去仍然活力无限,尤其是她的五官精致中带着三分英气,配上这一身,格外引人遐思。
萧宸一进病房,听到脚步声的燕微雨转头一眼,脸色喜色一闪,却马上又板起脸:“你迟到了!”
“是吗?没有吧。”萧宸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我说燕……大小姐,我十二点下班,从兴陵(镇)赶过来,现在才十二点二十,你还嫌慢?我再快那就得飙车了!”
“怎么,我们萧……大书记,也有怕的事儿?”燕微雨斜睨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挑衅地道。
萧宸撇撇嘴:“飙车也是要工具的,一个破桑塔纳……你给舒马赫一个破三轮,你让他飙车给我看看。”
“舒马赫是谁?”燕微雨一怔。
萧宸这才想起来,94年初的舒马赫不过小荷才露尖尖角,还没成车神呢,只好咳了咳:“哦,这个……是我喜欢的一个f1赛车手……咦,怎么只有我来接你?你表哥呢?”
燕微雨脸色微微一红,装作很平常地语气道:“表哥……他很忙嘛。”
其实顾乐昨天说了今天来接她出院,不过她说萧宸已经安排了,叫他不用来了。顾乐自然是聪明人,眼珠一转,立即笑呵呵地说正好萧书记指示他最近狠抓车匪路霸和小偷小摸,那他就偷个懒了。
燕微雨心里明镜似的,她自然不会告诉萧宸,所以只是这么随便一说。不过萧宸却是真没听出来,点点头:“也是,他最近恐怕也是真有得忙。”
燕微雨生怕他再问什么,忙一指已经清理好的行李箱,道:“喏,帮我拿着。”
萧宸一看,吓一大跳:“你住院不过十来天,居然搬来四个行李箱?”
燕微雨面色微红,但嘴上却是一点也不肯吃亏,脖子一硬:“怎么,很多么?我本来还有东西要拿呢……这还是精简过后的。”
萧宸一手扶头:“燕大小姐,我又不是码头上扛麻袋的哥们,这个活儿……”
燕微雨瞪他一眼,道:“堂堂一个男子汉,这么点东西都弄不走吗?又不要扛,不是有轮子么?拖下去难道也很难为你?”
萧宸懒得跟她争了,叹道:“算了,我认栽……喂,我负责三个大的,你自己拖那个小的,这不难吧?”
燕微雨哼了一声:“我伤刚好,不能做剧烈运动……”她说着,忽然脸色一红,竟然快步走了。
萧宸在后面一愣,然后笑起来,不能做剧烈运动?那真是太遗憾了,嘿嘿。
等萧宸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四个箱子拖下去,燕微雨已经从刚才的尴尬中解脱出来,正笑嘻嘻地看着他吃力地走过去。萧宸看见她这幅阳光明媚的样子,心里不禁纳闷,那天看她一身警服的时候,表情那叫一个严肃啊,还以为是个冰山呢,想不到脱下警服倒也还是个挺正常的女子,不过也好,这么漂亮一姑娘,要是整天板着脸跟褒姒似的,那多煞风景?万一整个烽火戏诸侯出来,祸水就大了。
“喂,萧大书记,想什么呢?”燕微雨忽然拍了萧宸的肩膀一下,看着他:“我刚才问你的话,你到底听见没有?”
萧宸坦白从宽:“没有。”
燕微雨瞪他一眼:“我说你把区委的车开过来接我,这算不算以权谋私?”
萧宸点点头:“算。”然后道:“你可以打这个号码,7223xx。”
燕微雨一愣:“干什么?”
“这是纪委的举报电话。”萧宸一本正经地道。
燕微雨斜睨了他一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区的纪委书记是你一伙的?”
“我可没想这些。”萧宸悠然道:“我就是在想啊,我要是不以权谋私这一次,你这四个箱子,可就得自己提回去了……哇,想想我都向往啊……”
燕微雨恨恨地哼了一声,准备进车里,却发现车还锁着,转过头一伸手:“钥匙!”
萧宸笑着给了她,便把箱子望尾箱放了两个,后座放了两个,上车问道:“住哪?”
燕微雨道:“市公安局宿舍。”
萧宸道:“市区路我不熟,你自己指路吧。”然后看了看天色,皱眉道:“瞧这阴风怒号的,咱们得快点,一会儿下午我还上班呢。”
燕微雨嗯了一声,桑塔纳发动,绝尘而去。
车离公安局还有一段距离,正在一个人不算多的巷子里打算穿过去,燕微雨忽然叫了一声:“哎,等等,等等!”
萧宸莫名其妙地踩下刹车:“干嘛?”
燕微雨打开车门,道:“我看到一条狗。”
萧宸更加莫名其妙,看到一条狗有什么好奇怪的,愕然道:“我没压倒狗吧?”其实有很多人――特别是官场上的人――相信,开车压到狗是会影响仕途的,这固然是个迷信说法,但萧宸也不想真碰上这种事。
燕微雨一边下车一边道:“没有,但是狗好像受伤了,是条小狗。”然后便朝后面小跑了过去。
萧宸挠了挠后脑勺,这都什么事啊,真是的。等了一下,见燕微雨还没过来,心说这不是浪费时间么,干脆也下车往后走去。
燕微雨就在后面不远的地方,这时候正弯着腰,好像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话,萧宸只从后面看见她的两条腿并着,因为膝盖没弯,显得格外修长。而且这样的姿势从后面正好看见她圆润挺翘的臀部对着自己,萧宸的目光顿时有些挪不开地方,脚步也一下子就慢了下来,心里想道:这丫头倒真是丰乳圆臀,虽然平时看着不显眼,可仔细一注意,这身材还真是没话说了,瞧这屁股又圆又挺,两条腿还并得这么紧,只怕还是雏……
“萧宸!”燕微雨忽然站直身子,转过头喊了一声。
“啊!我,我在呢!”萧宸吓得连忙挪开眼睛,看着燕微雨有些急切的面孔,干笑道:“什么事?”
燕微雨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觉得这家伙怎么忽然有些不正常一样?然后想到现在情况急切,顾不得他正常不正常了,让开半个身子,道:“你看,这只小狗后腿好像断了,一直在那叫,叫得好让人伤心呢。”
萧宸顺着她的手指望过去,果然看见一只小狗正卷曲着趴在一个煤炉子旁边,这个时候城里也还有很多人家在用煤取暖,这煤炉子许是这旁边人家放出来的,似乎还有些余热。小狗还小着,自然怕冷,就躲在煤炉边了。
这小狗后腿不正常的伸着,嘴里不停地发出“唔唔”地哀鸣,望着萧宸和燕微雨的眼睛里,纯真中带着一些恐惧,似乎怕他们伤害它一般。
萧宸皱眉道:“你离这么远做什么,怎么不过去看看?”
燕微雨急道:“我一过去它就叫,还挣扎着想跑,我觉得它怕我……要不你试试?”
“那我试试看。”萧宸说着,就朝那小狗走过去,果然那小狗立即紧张起来,三支能动的腿连忙乱撑着,似乎就要逃跑,嘴里的哀鸣声也更大、更急了,回头看着萧宸的眼睛里全是恐惧。
萧宸见它那可怜样儿,顿时有些犹豫,停住脚步正要说话,旁边一户人家开门走出来一个人,看见燕微雨和萧宸的模样,便道:“小兄弟,这只狗是你家的?”
萧宸转过头,看了下,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大爷,笑了笑:“不是,我们看它好像受伤了,打算帮它看看。”
老大爷摇头道:“别看了,腿断了一支也算了,好像还有病,断腿的那里,皮都烂掉了,你看看……那一块毛都掉光了!没救啦!”
萧宸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燕微雨一手捂着嘴,眼睛里莹光闪闪地,忽然拉住萧宸的手:“萧……宸,现在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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