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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事发
柳母要喝安胎药，柳家三房的屋子里就光明正大的支起了一个熬药的火堆。
林溪用石块小心的围好火，又把之前煮螺丝的罐子放上，虽说有柳母的药材味道掩盖，但她还是不放心的，继续用湿衣服把盖子周边都严严实实的捂紧。
下午的雨果然越来越大，但地里的活计也不能停，尤其柳父，下午这会儿更是冒雨抢干，不撑着现在加紧，过几天万一下大雨大队就更不好开工了。
这时候讲究“战天动地”，越是大冬天越是修沟渠兴修水利，那天冷的一铲子下去铁锹都能折了，慢慢下来，上湾大队就开始提前做好挖沟渠的工作，反正每个大队负责的是有地段的，他们提前先把能修的修了，后面大家也就容易些。
修沟渠活累，一铲子一铲子的机械挖泥，然后再人力用筐把泥搬上来，每一项都是下大力气的苦活，但是工分高，像她们大队，日常壮劳力最多十分，抢收也才十二三分，但是修沟渠高的都是十三四个工分。
但想想比抢收工分还高，那肯定比抢收还累，因此柳父每次回来人累的连话都没力气说。
林溪看着院子里脚步沉重的柳父，低着头往灶台底下塞了一把叶子。
叶子没有干，屋子里顿时起了烟雾。quya.org 熊猫小说网
“咳咳！”床上的柳母捂着胸口丫直咳，大丫也咳得直流眼泪。
林溪把小丫抱到门槛，语气淡淡道，“估摸是淋到雨了，叶子有点潮。”
大丫站起身开着门往外扇烟，林溪就看着格外疲倦的柳父依靠在床头动也不动。
因为昨天柳老汉做主拿了家里的钱给柳母拿保胎药，柳父万分感激，今天干活也格外卖力，一回到家靠在床头连再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可能是柳老太也知道柳父干活辛苦，今天柳父的饭，直接让给端进了屋里。
“老三今个估计累着了，吃完饭让你爹好好休息。”柳父老汉敲敲旱烟头，对着大丫吩咐道。
看着柳老汉对柳三这两天的特殊待遇，柳二婶子不高兴的撇撇嘴，“真是一家金贵人，不是这个病，就是那个累，连饭都得给端到嘴边，就可怜我们这些苦命的……”
柳二一看柳老汉沉下来的脸，胳膊肘捅了一下柳二婶子，低声呵斥道，“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柳老太太一摔筷子，“想吃吃不吃滚。”
“你要是一天给老娘挣14个工分，你也不用出来吃饭。”
平常吵归吵，但这点道理柳老太还是知道的，每年夏收秋收挖沟渠的这些日子，都是柳家三房挨骂最少的时候，谁让柳父每次都是家里最能吃苦的人，没看和柳父一起的去挖沟渠的柳大伯和柳二每次可都是拿最低的工分。
柳二婶被骂得喏喏的不吭声，柳家其余人也低头默默的吃饭不说话，饭桌上只有稀里呼噜的吃饭喝粥声。
柳大婶默默翻了个白眼，她就见不得柳二婶这一副生怕别人占了便宜的模样，虽说她平日也支使柳母柳大丫几个，但是家里谁也没有和柳二婶一样过分的。
厨房里，柳大婶指着灶台道，”锅里还有两个红薯，你待会也一起拿屋里给你爹娘吃。“
林溪抬头看她一眼，腼腆的点着头。
柳大婶和柳大伯算是家里的厚道人，说厚道也不合适，准确的来说是中立人，不涉及到自身利益的时候，不偏不倚，有时候也愿意帮柳母说句话，但是柳母每次都自己先应承下来，慢慢的柳大婶也就不多事了。
林溪叹气，柳家三房着处境，虽说有柳老太的过度偏心，但柳父柳母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进了屋，林溪把火堆上保温的罐子撤下，揭开了捂着的衣服，闻着罐子里的螺丝汤，小丫馋的直啃手指。
她抬头，“想吃？”
小丫把脸埋在她胳膊后面，不说话。
她想了想拿一个破口的小碗给她倒了一点，“放这等凉凉再吃。”
柳父今日的窝头多，但是柳母今日没下地，按柳家的规矩是和小孩子一个量，这点根本就吃不跑。
她站起身，走到柳父柳母面前把罐子放下。
柳母一开始还以为是野菜汤，等看清里面是什么后，她脸色一白，仿若面对洪水猛兽一般，嘴里喃喃呆，“这，这……”
柳母抬起拳头往她身上捶，“你不想活了，你怎么吃这个，你是要娘死是不是？”
她又哭又喊，可是哪怕生气，也还是注意压低着声音。
柳三丫跑过来抱着柳母到，“娘，不是的，娘！”
她吸一吸鼻子，肯定道，”我和二丫吃好几天了，确实没事的娘。”
“娘，瘸子叔说你得多吃东西，娘，娘。”
柳母还是哭，柳父确放下手里窝头，一口气端起自己面前的罐子。
柳母哭着去捶他，“孩子胡闹，你怎么也和孩子一样，你吐出来啊，你赶紧吐出来啊。”
看柳母哭的快要昏厥过去，柳父把桌上的窝头塞给她，“你怀着孩子，你吃这个。”
柳母又哭，这会儿却是不再闹了，只是捂着嘴呜呜的捶自己胸口，吓得柳大丫柳三丫慌的抱着人。
过了半天，她忽然擦干眼泪咬着牙道，“喝，你们都喝，娘也喝，咱都喝。”
她抬头，看一眼柳父，又看看周边几个孩子咽下了那句，要死咱一起死。
一把抢过罐子大口灌了几口。
一直没有敢自己拿碗的小丫偷偷扯扯林溪的袖子。
屋里里还有着刚才烧火的淡淡烟火气，罐子里的热汤和火堆里的火光，让这个不大的屋子里温暖起来。
在这个深秋的晚上，柳家三房吃了一顿热腾腾的饱饭，尤其汤里的花椒更是让柳父柳大丫出了一身薄汗。
喝了小半碗汤的柳小丫抱着鼓鼓的肚子好奇的东摸摸西摸摸，鼓的，热的，肚子是热的，手是热的，就连常年冰凉的脚丫子都是热的。
她试着动了动脚趾，然后被林溪整个包在了被子里，“晚上凉，进被窝里别冻着。”
她眨巴眨巴眼睛，把身子埋进了林溪怀中。
深夜，屋里只有柳父呼噜震天的打呼声，林溪睁开眼，试探的推了下隔壁的三丫，又喊了一声大丫。
两人没动静，但是她听着隔壁的柳母翻了个身。
她抿着唇，看来明天还是得上山一趟。
三天，整整三天下来，连原本不太相信的柳母都觉察出了螺肉的好处，但是林溪和柳三丫的储存也快速见了底。
一家子那么多人，林溪又想尽量让多吃点，但缺少工具，又要忙里偷闲，她和柳三丫就是再加班加点也赶不上一家人吃的速度。
“回头下了工我和大丫过去帮忙。”柳母道。
柳父也道，“要不我去河里捡螺丝。”
林溪林没，还没说话，就听柳三丫急忙阻拦道，“爹娘你们一出去，爷奶肯定能发现，要是发现……”
要是发现，这点吃的，他们三房肯定一点都摸不着。
”我和三丫白天偷着把煮好的螺丝搬回来，晚上我们一起挑螺肉，爹早上去挑水的时候顺手把螺丝壳扔了。”林溪想了想道。
煮螺丝，最费事的是煮和挑螺丝，捡螺丝反而不是最浪费时间的。
“我明和你周大娘借个大一点的罐子。”柳母不确定道。
林溪点头，要是能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