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一直在补枪,我告诉他说:“不用了,这些僵尸活不成了。”
萧安大声说:“我们撤,立即离开这里。保不齐这里还有僵尸会苏醒过来,到时候几万甚至几十万僵尸,就算是大蛇要帮我们,也会力不从心。”
我心说是啊,这峡谷里棺材太多了,要是都成了僵尸,我们可就真的死定了。
全都成僵尸是不可能的,那些只剩下一个骨架的无论如何也成不了僵尸。
不过萧安说的也颇有道理,我们根本不敢休息,带上装备一路小跑往回走,刚下完雨,天气凉,蛇也不出来了,苏梅一直跟着我往前跑。
别看她长得小巧玲珑的,跑起来不慢。她能跑也得益于她的体重很轻,看起来也就是九十斤左右,一个人带着一百五十斤跑需要的力量肯定比九十斤要大得多。就算是苏梅再抗一袋面还没有我沉呢。
不过她还是跑不动了,后来是我把她的背包要过来,她才算是跟上了。
杨宁体力超群,她背着四十斤的背包一直跑在我的身边,一步也没有掉,呼吸均匀,脸色微红,我们一直跑了两天一夜,才算是跑到了黑风岭下,这里的风实在是太大了,但我们还是找了一块大石头后面扎营了。
太累了,虽然风声呼啸,但我一倒下就睡着了。此时就算是打炮打雷我也醒不了。
我从来就没睡得这么香过,不过到了半夜的时候,我被书生晃醒了。
我睁开眼的时候,书生一把捂住了我的嘴。我知道有情况,慢慢地坐起来,一伸手把刀子拽出来。
书生用手一指张扬,我看到张扬的身体在抽搐。有节奏的在抽搐,每隔五秒连续抽搐两次,然后再隔五秒,再抽搐两次。
书生拎着马灯,照亮了张扬伸出来的一条胳膊,他慢慢地把袖子掀开,在张扬的胳膊上,有两个血洞。明显,这是被僵尸咬的。
现在已经止血,但是伤口周围是黑色的,中毒的迹象很明显。
我拉着书生到了帐篷外面,我俩靠在石头后面,并排着很久没说话。
我说:“这尸毒不能解吗?”
书生小声说:“已经进入了血液,走遍了全身,现在除了大脑,全身的器官里都有尸毒了。只要尸毒进了大脑,他就会失去理智,人也就不行了。而且现在他的体温很高,最少有四十二度,这样下去,人很快就不行了。”
“他在抽搐。”
“就是因为高烧,所以抽搐。倒是和毒素没有太大的关系。身体内的免疫系统在超负荷工作,试图清除毒素,可惜,毒素太强了,根本不是免疫系统能处理掉的。不过也不排除出现奇迹,那就是张扬有逆天的免疫系统。”
“这到底是什么毒?”
“病毒,到了人体内能自己复制,越来越多,到了一定的量,人就会发烧,这就是免疫细胞在和病毒作战,病毒打赢了,人就没了,免疫细胞赢了,人就能活过来。”
“你不是有盘尼西林吗?”
“盘尼西林是抗生素,对病毒无效。”
我用手使劲抓了抓头发,我说:“难道就这么看着张扬死掉吗?”
书生低着头没说话。
我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说:“你不是神医吗?”
书生说:“我没说过我是神医,再说了,这是病毒感染,不是受伤,也不是细菌。现在的医学对病毒没有好的办法。就像是感冒风寒,这也是病毒感染,除了依靠体内的免疫系统,没有更好的办法。”
“可以喝姜汤,喝姜汤去除风寒很好用的。”
书生摇摇头说:“喝姜汤是不能杀死病毒的。”
“总得试试吧!”
我立即进了帐篷,开始用柴油炉子熬姜汤,在里面还放了一些红糖。红糖可是稀罕物,是供销社限量供应的,想买到红糖,必须有糖票才行。
文华大哥托人弄来买来的一斤,是给我们路上用的。现在倒是用上了。
熬好了姜汤,我扶着张扬,给他灌了下去。
到了第二天早上,大家都醒来了,张扬还是昏昏沉沉,说他没醒,有人叫他的话,他还知道答应。说他醒了吧,他答应了也不会回答复杂的问题,只会说胡话。
苏梅一边给张扬擦汗一边说:“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我说:“书生说这是病毒,天下没有能解病毒的药。”
姚麻子急得来回走,他说:“死马当活马医,总得想点办法吧。实在不行,我们以毒攻毒,给他吃僵尸的脑子。”
书生摇着头说:“那只会加速他的死亡。”
张扬此时却把手伸进了口袋里,掏出来一把钱,还有党员证,他伸出手,老姚到了他身边说:“张扬,你会没事的。”
张扬却说:“姚部长,帮我把党费交了。”
我说:“你都快死了,你还交什么党费啊!”
苏梅看了我一眼,抿着嘴摇摇头,意思是别说了。
张扬随后突然把手伸出去,看向了帐篷外面,他说:“富贵,小斌,柱子,老高,你们都来了啊。”
姚麻子看向了帐篷口,他随后说:“张扬说的这些人都是他的战友,解放盛京的时候,都战死了。”
此时,张扬突然像是触电一样,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抖了足足有三分钟之后,他突然睁开了双眼,这双眼睛,黑眼珠放大,已经看不到白眼了。嘴巴里的牙齿变得尖锐起来,指甲也长长了两厘米,而且指甲开始变厚。
他已经成了僵尸。
姚麻子扶着他到了外面,然后一松手,张扬就跪在了地上,姚麻子到了他身后,一枪打穿了他的头。
张扬的身体并没有趴下,而是往后一坐,人就这样跪坐在了地上。
我哭了,书生也哭了。
大龙和二虎死的时候,我没什么感触,到那时张扬的死,令我动容。
姚麻子亲手杀死自己的手下,这需要足够的勇气。他随后跪在了张扬的身后,抱住了张扬的尸体,呜呜痛哭起来。
这时候谁也不用去劝说,让他哭个痛快吧。
四天之后,我们背着张扬的尸体出了棒槌山,回到了武装部。
接下来,我们干脆就住在了武装部,开始了漫长的写材料任务。
凡是会写字的,都要把这次任务写清楚,毕竟死了两个民兵和一个军人。组织上必须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
不会写字的,调查员代笔,他们口述。需要记录下任何一个细节。
我们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写吧,能记得多少就写多少,我们足足在武装部接受了一个月的调查,写了一个月的材料,总算是把这件事应付过去了。
在这一个月里,我和书生在武装部里来来回回走了无数遍,这就是一座普通的寺庙,完全看不出这里有任何宝藏的痕迹。
我们甚至把大寺里的每一块砖都敲了一遍,书生也用风水学和罗盘研究了一个月,一点收获没有。
书生觉得,朱元璋的龙袍能到这里,也许只是一个巧合,这里并不是建文皇帝的藏身地点。
这次我们前来,毫无收获,倒是帮了苏梅一个大忙。
苏梅和姚麻子的功劳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我的二等功算是没有了影子,毕竟死了三个人,没被惩罚就不错了。
我们总算是恢复了自由,到了文家村之后,我们也没有回文家,直接住在了大队部。
又过了三天的晚上,李超突然找到了我,他是来和我告别的,他说明天自己就要回羊城了。
我吃惊地问:“苏梅也去吗?”
李超说:“调令下来了,苏梅被调去了黄冈主持工作,我本来也一起调去的,我和苏梅说了,她可以和我去羊城,到了羊城,有个商业局的局长位置可以做,她不去。她决定去黄冈。”
“那你俩一个在黄冈,一个在羊城,能行吗?”
李超叹口气说:“我和苏梅,有缘无分。”
李超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过身出去了。有些落寞,有些无奈,有些惋惜,有些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