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坐在林映羡前两排的位置。林映羡感觉他们是以一个扎着两条小辫的年轻女同志为首,表情有些谄媚讨好,不知道是哪位厂领导的家属。这个学习班还可以了解到谁谁和厂领导的关系匪浅。
没一会儿,又进来一对年轻男女,坐在了之前那些人的前面。
谷老师对他们的迟到视若无睹,依旧按自己的节奏讲课。等到时间差不多,他就让大家放松休息。随后他就离开教室。
林映羡翻看自己记的笔记,回忆着有没有什么疏漏。钟红伸着懒腰,活动筋骨,瞥见林映羡的笔记,“主任,你记得好认真。但是我看不懂你的字。”
“这是速记,回去后还要重新整理。”林映羡看向钟红的本子,“你画的谷老师挺有神韵的?”
钟红立即捂住自己的本子,以为林映羡在调侃她不务正业,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课有些枯燥,随便画来解闷。”
“你随便画画也能画成这样,你是不是学过素描?”
“嗯,小时候去少年宫学过。”
林映羡和钟红随意地闲聊,樊书记觉得插不去两个女同志的聊天,他自己出去走动,活动筋骨,坐了一个小时,骨头都硬了。
林映羡前两排闹出了动静,大家都纷纷看过去。貌似是那位扎着两条小辫的女同志和坐她前面同样迟到的女同志说了几句话,然后就开始扯头发打架了,看不出谁占上风,和被扯头发的女同志一起来的男同志看着这场面,只会小声喊着别打了,其余一点用都没有。那些陪着扎下两小辫的女同志进来的人也不敢有其他动作。
林映羡低声问钟红这些人是什么背景,她这几年一直在生化车间办公,对这些新成长起来的厂领导家属不怎么熟悉。
钟红说:“扯人头发那位是厂书记的小女儿张椰,被扯头发的是工会主席的大女儿赵好好,不过我就不清楚那位男同志是什么来路。这两人是都看上那位男同志了吧。他长相挺好看的,她们看上他也正常。”钟红在前年结婚了,对男女之间的事比以前懂了不少。
钟红和林映羡安静地看戏,最后以张椰打了那位男同志一巴掌,男同志羞愤离开,赵好好和张椰还是一前一后坐着为结局。
樊书记回来时,这个插曲已经结束了,只听见钟红对林映羡说:“我感觉我都老了,他们谈个对象都变得大方起来,以前那都是藏着掖着,等到快要结婚时才让人知道。”
樊书记打趣道:“你才二十多,哪里老?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我都四十多了,在你看来我岂不是半只脚踏入棺材了?”
钟红有些窘迫地说:“我没有这个意思,书记你也是处于打拼的好年华。”
………
学习班的思政课就这样陆陆续续上着,很快一个月就过去了。偶尔会有其他人来讲课,但大多数时候是谷老师讲课。
林映羡他们今日去上倒数第二节课,谷老师给来上课的人都发了试卷,“开卷考,下课就收卷。”
谷老师没有提前说考试,但是不少人都知道按照以往的惯例,倒数第二节课会考试,最后一节课会公布成绩,给优秀学员发奖状。
林映羡看到题目大都是比较简单的问答题,有政治常识的人基本能回答上来,不至于留白不答。她拿起笔开始作答。
坐在她旁边的钟红遇到不会的题目,都小声问林映羡,林映羡让她直接看自己的卷子参考。钟红连忙说多谢,考完试请她下馆子吃饭。
林映羡觉得口渴,拿起水杯喝水,看见赵好好在问人某道题怎么做,说话的声音还不小,也不怕别人知道。身后有靠山的底气果然不一样。
林映羡以为赵好好算是胆大的了,张椰的胆子更大,直接抽旁边一人的卷子放到自己手边,开始抄题,也不管别人还没有答完题。被抢试卷的人敢怒不敢言,一脸委屈地看着张椰,张椰只顾着抄题,完全没留意她是什么表情。
张椰不是个例,还有个别领导官大一级压死人,也拿了同来上课的下属的试卷抄。
林映羡不禁看向樊书记,他在认真地答题,遇到棘手的题目,还边皱眉头边答。她觉得樊书记在某些方面是个平易近人的领导。
考完试后,钟红也把樊书记喊上一起去下馆子,樊书记毕竟是领导,不能落下他。
樊书记连忙拒绝道:“我和你们两位女同志去下馆子,还是女同志请客,这影响不好,日后有机会再吃。你们去就行。我回车间吃。”
樊书记推辞着不肯去,钟红也不多勉强了,她和林映羡一起到制药厂附近的国营饭店吃饭。
钟红看着墙上的菜单,问林映羡:“主任,你要吃什么?”
“我都行,你请客,你做主。我客随主便。”
两人认识好几年了,除了头两年两人关系不好,没有怎么说过话,后面几年都友好相处着,钟红大致知道林映羡的忌口,她和服务员说要草鱼豆腐和绿豆芽炒肉丝,再拿两碗二两白米饭。
林映羡和钟红找到好座位坐下,钟红说:“考试的时候有些胆子挺大的,居然直接拿别人的试卷抄,要是谷老师看到有两份试卷答得一模一样,他会不会给他们零分?”
“应该不会,谷老师他不怎么管课堂纪律,他当时也在教室,丝毫没有制止的意思。”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林映羡望向取餐窗口,看她们点的菜做好了没。她发现林映婉在点餐的窗口前,和一位男同志在说话。那位男同志她还认识,是在培训班和张椰、赵好好牵扯不清的人。
钟红见林映羡一直在看取餐窗口,她也循着看过去,“和我们上学习班的男同志怎么又和第三个女同志在一块儿了,咦,那个女同志和你妹妹有些像。”钟红好几年没见过林映婉,都快要忘记她的长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