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笼罩边境之地。
本应该是一片无尽的黑暗。
可因为一轮明月，破了这无穷无尽的黑。
此刻的波兰夫人，眼中一片恍惚。
她已经很久没有出来了。
这些年来，她一直待在那暗室内。
不分白天黑夜。
外面到底是什么样，她几乎都忘记了。
而现在，波兰夫人看清楚了。
只是即使今晚的月亮格外皎洁，似乎都比不上当年的明月了。
等了良久，波兰夫人收敛了心神。
她看向身旁的乔四爷：“乔四，抱歉。”
说话间，一阵夜风忽然毫无预兆吹来，吹得波兰夫人的一缕秀发飘起，飘到了乔四爷的脸上。
乔四爷不由怔了一下。
花开花落年复年。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
可眼前人，似乎还是记忆中多年前的样子。
岁月从不败美人。
真正的美人，容颜不会随着岁月改变。
即使岁月让她添上了细纹，让她甚至开始有了白发，可她依旧能够美得惊心动魄，美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而波兰夫人就是。
即使她已经不年轻了。
可往这一站，依旧是让人沉迷的存在。
而岁月在她身上添上了一丝独特韵味，也远远不是年轻小姑娘能够比的。
“对我，你不需要抱歉。”乔四却是道。
说话间，他眼中是一片平静。quya.org 熊猫小说网
明显，他并没有生气波兰夫人的行为。
波兰夫人不由有些喉头发酸。
对乔四，她是愧疚的。
当在暗室内，无意中听到了外面乔四和手下的对话，得知那尔文已经有下落，并且被帝王组织查到了，那一刻，她昏了头。
这些年来，她一直在暗室内念佛。
她以为她的心已经修炼到起不了任何涟漪。
她以为面对任何事，她都可以足够从容。
可那一瞬间，她才知道，并不能。
这么多年的吃斋念佛，在得知那尔文下落时，成了空。
所以波兰夫人甚至都没有和乔四商量，直接走出了暗室，并且走到了边境之地的交界处。
她知道，消息很快会传到乔泽的耳中。
而乔泽寻了她这么多年。
在知她消息后，一定会发了疯。
只有这样，她才能够给那尔文争取时间。
争取到一条生路。
波兰夫人很清楚。
若被乔泽找到那尔文，那尔文没有活路。
“我已经派人去找那尔文了。”乔四爷说道：“我的手下会将那尔文转移到安全之地，你放心。”
似害怕波兰夫人不放心，乔四爷又补充道：“你现身后一定会让乔泽方寸大失，会给那尔文争取到时间，再加上我派人过去，他会没事的。”
波兰夫人顿默片刻，抬眸道：“乔四，我给你带来麻烦了。”
乔四爷依旧平静：“麻烦？不，我从护着你的那一刻，就没有想过麻烦。”
说罢乔四爷负手而立，目光看向远处：“无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都不是麻烦，该来的，总要来。”
波兰夫人听后没有说话，目光下意识也看向远处。
在皎洁月光下，波兰夫人和乔四爷并肩而立，如同一对璧人。
就像是年轻时，容貌气质顶尖的情侣。
走到哪里，都是大杀四方。
走到哪里，都是最耀眼的风景线。
而岁月缓缓。
这对璧人即使已经人到中年了。
可年轻时的光彩，依旧不减半分。
只是……
乔四爷和波兰夫人，并不是情侣。
朋友？
好像又不仅仅是朋友。
乔四爷为波兰夫人所做，已经远远超过了朋友会做的。
总之。
没有人能够形容出他们的关系。
乔四爷愿意为波兰夫人做一切，但却从来不会有任何逾越之处，甚至就连爱意都不曾透露过。
而波兰夫人对乔四爷，自然也没有任何爱意。
可却对他有着足够的相信，信赖。
就如同乔四爷告诉她，他会去派人保护那尔文。
她不会怀疑。
她知道，乔四说了，就会这么做。
“他怎么样了。”许久后，波兰夫人忽然轻轻吐出一句。
而即使用那么轻的声音，都可以感觉到波兰夫人唇齿间的颤抖。
乔四爷知道，波兰夫人说得是那尔文。
他想到了刀疤的禀告。
那尔文已经失去了双腿。
而且和一个村妇在一起。
乔四爷在心中叹气一声。
他之前差点告诉过波兰。
那尔文和一个村妇在一起。
想要让波兰知道，她的痴心，并不值得。
可后来乔四爷绝了这个念头。
告诉波兰。
只会让她难受。
他并不想让波兰难受。
“很好吧。”乔四爷说道：“也许和你一样，找一个避世之处，度过余生。”
闻言，波兰没有说话。
“你没有想过要见见他。”乔四爷忽然道。
从知道有了那尔文下落后，波兰夫人只担心那尔文的安危。
怕帝王组织伤害那尔文。
却从没想过，要见那尔文一面。
听到乔四爷这句话，波兰夫人笑了一声。
笑声中，饱含了苦涩。
仿若这些年的苦楚，都在这一笑中。
“不见了。”波兰夫人道：“我和他的感情，本来就是违反天伦，我们已经造成了大错，何必再见。”
“知道他还活着，知道他还好，那就好。”
说罢波兰夫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等了良久，她才道：“夜深了，休息吧。”
“好。”
两人就要往回走，波兰夫人却再次停下。
她看向乔四爷：“乔四，答应我一件事情。”
“你说。”乔四爷道。
他以为是关于那尔文。
波兰夫人再次拜托他，让他一定要好好护着那尔文。
然而让乔四爷意外得是，并不是。
波兰夫人看着乔四爷的眼：“乔四，乔泽这个人我太了解了，他疯狂成性，没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来的。”
“所以必要的时候，不要因为我而和他翻脸，将我交出去。”
“我既然已经站了出来，就能够承受一切后果。”
闻言，乔四爷心弦大震。
所以波兰夫人这句话，竟是因为他！
一时之间，像是有万千的情绪直冲而上，冲到了乔四爷的喉咙。
他刚想说什么，这边波兰夫人已经离去。
看着波兰夫人的身影。乔四爷一瞬间像是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