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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府,汪幼荷的房间内。
思梅和思竹一人盯着一张被抽了巴掌红肿的脸,小心翼翼地弯着腰,给躺在床上的汪幼荷脸上上药,两人的眼睛都红红的,一副随时都会有眼泪掉下来的模样。
而床上的汪幼荷则紧闭双眼假装睡觉,可那时不时从眼角滑落的泪水,却暴露了一切。
思梅别过脸擦去没忍住掉下来的泪珠,咬着唇不说话,思竹见状深吸一口气,竭力将自己的语气变得平静一些,她说:“小姐,不如等陆夫人回来,我们向她辞行吧。”
闻言,思梅正在上药的手一顿,侧身皱眉小声申斥:“你说什么呢!小姐好不容易才——”
“你们都别说话了,先下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汪幼荷仍旧闭着眼睛,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些许哭腔,好似下一秒就会大哭起来。
思竹作势上前劝说,但却别思梅一把拉住,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再说,纵然思竹再不甘心,也只得遵从汪幼荷的命令,轻手轻脚放下药膏,而后双双告退。
当关门声响起,床上的汪幼荷才睁开眼睛,泪水顺着眼角蜿蜒流下来,她的鼻头酸酸的,太阳穴涨得生疼。
被抽了巴掌的脸仍旧火辣辣的,被人用指甲抓伤的地方则又痒又疼,好似一切都发生在上一秒,汪幼荷深吸一口气,抬手将眼角的泪水擦去。
若是在上京,她堂堂朝廷官员的女儿何必受到这种屈辱,无缘无故的被几个平民百姓掌掴,脸还被抓成这个样子,即便日后不会落疤,那记忆也是她永远的痛。
可自己真的要回去吗?
汪幼荷承认,上京的生活比这么舒服、自在、尊贵一百倍,可上京没有自由,而且回去之后指不定还要被逼着嫁人......
算了。
她叹了口气,张开眼睛撑着起身,随手拿过衣架上的袍子披在身上,缓缓地走到了镜子前。汪幼荷看着红肿的脸,看着被抓伤的脸和脖子,手指不自觉地摸了上去。
“嘶——”
汪幼荷没忍住抽了口凉气,迅速将手移开,看着镜子中有着好几道血痕的脸,皱了皱眉。
等小满姐回来了应该就好了,那些人仗着人多欺负人,若是小满姐回来了,得知真相后肯定会狠狠地惩罚她们,然后将她们赶回东岚去!
想着,汪幼荷双手托着下巴,小心的避开脸上的伤口,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苦笑着叹口气。
也不知道小满姐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郊外的温室得看多久,自己得在这府里熬多久,那些婆子什么时候才能放松警惕,不再日夜守着前后门呢?
“砰——”
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将正在发呆的汪幼荷吓了一跳,她一激灵循声往门口看去,眼看着之前曾欺负过她的那些绣娘们怒气冲冲上前,她吓得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
此时屋内只有她一个人,对方却足足有五六个,自己手边连根棍子都没有,显然在最初就处于了弱势。
汪幼荷心里慌慌的,连带着觉得脸上的伤也愈发的疼。
因着之前的教训,她本以为自己还是那个威风赫赫的官家小姐,故而看到这些人想要欺负自己时,便放声呵斥了两句,却不想在这些人虽来自于东岚,但却压根不把她放在眼里,反而还因为自己呵斥了她们,一股脑上前抓伤了自己的脸。
有了之前的教训,汪幼荷这次说话愈发客气,她从椅子上起身,有些害怕的后退两步,声音都带着颤:“你们...你们来干什么?”
但问出这句话之后,那些人只是恶狠狠地死盯着她,没一个人说话。
屋内愈发安静,汪幼荷能听到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她咽了下口水,壮着胆子再次小心问了一句:“你...你们来我屋里,有什么事情吗?”
“什么事情还用得着我们提醒你?”为首的一彪悍女子率先开口,粗声粗气的,“汪幼荷,你忘了我们之前为啥打你了?还是你又在装傻,想让我们动手啊?”
等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看到了不少来报名的人,那些人排了那么长的队伍,本以为自己和其他绣娘每个人都能分到十几个徒弟,可到头来呢?
汪幼荷将那些人都赶走了!就剩下了三十个!在这三十个人当中,她自己还得分走好几个,这不是故意抢她们的活儿,不让她们赚钱嘛!
“各位大姐,我说了很多遍了,那些人不合适,就是要淘汰的。”汪幼荷无奈极了,她皱紧眉头,无可奈何道:“就算是小满姐回来了,她也会将那些人都淘汰的。”
说完,汪幼荷从怀里拿出小满走之前留下的那张写满要求的纸,递过去,“你们看,这是小满姐亲手写下的,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那些人狐疑的将纸抽过去,几个人凑着头看了一遍,叽叽咕咕的凑在一起商议些什么。
汪幼荷本想趁她们商议的时候逃走,却不想那群人站的位置将门、窗都堵得死死的,她一个刚受了伤还没武功的人根本逃不过去。
无奈,她只得打消了这个想法。
“汪幼荷,你拿着这么张纸骗谁呢?!”那彪悍女子忽的将纸团起来扔到地上,将汪幼荷吓得浑身一哆嗦,那女人喝道:“汪幼荷!我警告你,日后如果再来人来报名,你必须一个不落的给我招进来!听到了没有?!”
“大姐!”汪幼荷又急又气,都快哭了,“我说的都是真的!这真的是小满姐走的时候留下的!”
那女子冷笑几声,扬手示意身后跟着的几个人都上前,一同往汪幼荷所在的位置围过去,几个人不断的上前缩小圈子,直至将汪幼荷彻底的困住。
汪幼荷慌了,转身看着狞笑的众人,哆嗦个不停,“你们想干什么?“
“汪小姐,实话告诉你,我们来这儿,只是为了劝你日后招学生的时候注意些,否则你这小脸,那可就不单单只留下两道疤了。”彪悍女子沉着声音,瞪眼威胁到。
“对!”旁边一人附和道:“汪小姐,我们也不是什么土匪、强盗,只要你能乖乖地照我们说的做,我们绝对不会为难你!”
汪幼荷深吸一口气,竭力保持平静,哭丧着个脸说道:“各位大姐,你们要那么多学生做什么?她们又不会交学费,也不会给你们钱,招那么多人干什么?”
话音刚落,围住汪幼荷的几个人都讥笑起来,尤其是那为首的彪悍女子,她粗声道:“不交学费?汪幼荷,你以为我们都是三岁小孩儿吗?不交学费,苏小满她办这个班为什么?”
在她们这些人的眼中,苏小满办班招生都是有利可图的,即便这些丫鬟不会交学费,那她们的主子也绝对会给小满不少钱,否则她招来这么多人,还置办这么多绣绷,却不收钱,岂不是白白赔钱吗?
说着,彪悍女子俯身看向蹲下来的汪幼荷,冷着脸,说道:“汪幼荷,我警告你,如果你非要逆着我们的想法来,那我们也只能让你再尝尝违背我们的滋味!”
“大姐!我求求你了,这件事情我真的做不了主,万一小满姐回来了,发现我没有按照她说的做,我怎么跟她交代?”汪幼荷捂着脸,泣不成声:“你们若是缺钱,我这里还有些银子,只求你们——”
一旁的人高声打断,嚷嚷道:“别给我扯些有的没的!”“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了?打劫的强盗吗?我们可不是那种人!”
话音刚落,一道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满是怒气:“你瞧瞧你们现在这个样子,和打劫的强盗有什么区别?!珍珠,给我将后院的绣娘都叫过来!”
一听这个声音,围在汪幼荷身边的那些人均是一愣,而后干巴巴的回过头,看着站在门口怒气冲冲的小满,原本狞笑着的脸都僵住,明显的慌张起来。
而蹲在地上的汪幼荷再也忍不住,全身失去力气瘫软在地,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一颗心总算落了地。
“你们跟我走,去前厅!”小满指着那群慌张的绣娘,喝道:“全都过来,一个也不许逃!”
说完这些,看着这些绣娘陆陆续续都离开,小满站在门口勉强理顺了气,才进门去安抚汪幼荷,而后吩咐一旁的小厮:“你去将思梅和思竹叫来,然后再出去找个大夫。”
也幸而她们这次没有动手,汪幼荷只是受了惊吓,故而小满安慰了两句之后,便起身去了前厅。
恰逢珍珠也带着后院的其他绣娘来了前厅,小满轻咳一声,率先进入前厅,而后让那些打了人的绣娘一字排开跪在地上,其余绣娘则是被吩咐站在一旁观看,小满也不急着审问,而是让珍珠去泡了热茶来。
那些绣娘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一下,更不敢左右互看,胆子大的还能撑住,只是勉强颤抖几下,然而胆子小的却已经哆嗦个不停,整个身子几乎都要趴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