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离开路线,刘釜于过去一月的时间,早完成好了规划。并先一步告诉了巴西太守孙诩、巴郡太守杜锦,和犍为郡太守徐服。
为平南中事,奋勇军所过之处的补给,皆要由此三郡补给。所以,刘釜先一步给诸郡主吏打了招呼。
八月十六一早,马虎率先锋部队,便先一步出发往阆中。刘釜与法正率大部人马到阆中,已是第三日下午。
阆中城下。
数月前,汉中军与益州军于此交战的痕迹并未消失,甚至连残缺的城池,尚未修整完好。
得平南将军刘釜抵达阆中境内的消息时,阆中县令邢攀,即已帅县寺官吏出城等候。
邢攀乃是广汉人,与刘釜属同郡,且在相邻之县。其人为吏经验丰富,早些年就做过刘釜老家德阳县城,后为巴西郡吏。今到往阆中任上,不过半月之久。
但因太守孙诩的支持,外加邢攀本身能力出众,很快就将阆中县寺重整一新,手下吏者,莫对之敬重有加。
而邢攀出自的广汉县邢氏,同样属本县大族。这两年来,在生意等多方面的交集下,刘釜出自的丰安刘氏与邢攀氏之交集日渐增多。quya.org 熊猫小说网
一月前,收到刘釜迷信,得晓巴西太守孙诩乃是刘釜推举,其所受刘釜恩惠众多。这些年一直主持丰安刘氏扩张步伐的刘升,迅速向刘釜推举了邢攀,并将邢攀之过往履历,送到了刘釜手中,末了还不忘加一句,“广汉邢攀者,于巴西时,多受太守庞羲打压,其人能力不凡,季安足可用矣”。
刘升自当年为刘釜说服,开悟以后,格局大了很多。他是寥寥数人中,最晓得刘釜抱负之人。何况丰安刘氏,早就和刘釜绑在了同一辆战场之上,挑选人才,以收入刘釜麾下,这符合刘釜之需求,同样符合丰安刘氏的利益。
由刘釜向巴西太守孙诩,推举邢攀为阆中长吏,这不仅能收邢攀这个能干者之心,更能将广汉邢氏与刘氏捆绑在一起。
成大事者,除了一手要抓军事外,还要抓政治。
这里的政治,自然是世家大族间的利益同盟。
刘釜心知肚明,遂非常爽快的接受了族伯刘升的建议。其后,邢攀得以成为阆中县令,作为从吏十多年的老吏,稍一打听,他即晓得,刘釜为之所做的努力。
在阆中县城外,看到刘釜的第一眼,邢攀便从刘釜温和从容的目光中,感觉到,此人是一个可以追随之人。
他毫无犹豫的面向、刚刚下了白马的刘釜,一揖及地“阆中令邢攀,率县寺吏,拜见平南将军!”
如阆中县尉、县丞等诸吏,见县君如此隆重,心生讶意。
但一想刘釜的德名,还有此时平南将军之身份,亦是迅速拜下。
刘釜后方,法正、孟达、刘枫、马虎等人见此,皆唏嘘不已。
看着刘釜之背影,法正兴叹数月之前,刘釜独领五部之兵,尚不为人看重,而今已成为能影响益州军政之人。将来能走到哪一步,谁能说得清,但想来,他法孝直之选择定然无误。接下来的南中平定之战,他当全力相助之,成以大事。尤其在战争中,要帮助之,磨砺出一支足以纵横益州的军队,并以南中收入刘釜怀中。
他法孝直,不做庸才,不做庸吏,今适逢明主,要做就做治世能臣!
大汉开国功臣,萧相国才是他儿时崇拜之对象……
数人中,要数马虎的感慨最深最重,他是一路跟着刘釜走来的。
四年前,他同王朝于路中打劫刘釜的一幕幕,重上脑头,谁能想到,昔日那个少年郎,当前已是人人尊敬之人物。而他马虎,当下已是统领一部人马的将领。回忆三月前,路过家门,乡邻于他的崇敬眼神,父母于之的自豪之色。
若是当日未能逢刘君,他马虎马仲霸于今日,或仅是市井一游侠儿!
是谁成就了他马虎?是谁让马虎有了今日之地位?
是丰安刘君,昔日的安夷长,今日的平南将军!
……
阆中城外,每个人都驻守着拿到伟岸挺拔的身影,反而忽略了刘釜脸上的年轻。
处于众人目光中心的刘釜,表现的很是和善大方,下马之后,看到行礼的邢攀等人,他三步并作两步,急速走至,先是双手扶起邢攀,道
“邢君何须如此多礼!快快请起!且我观阆中之地,在半月之间,于邢君及诸君之努力下,即治理的焕然一新,百姓居安。即便是釜于此位,也难以做到!”
刘釜如此自谦,又如此对之所为,当众做以肯定。
这令邢攀羞愧中,又带着自豪。
他邢攀从吏十四载,早已过而立之年。早些年为人实在,一心为公,未得任何人的夸赞,反而认为其之所做,理所应当。
刘釜是第一个举荐,并称赞他的人。
知遇之恩,难以忘怀。
除此,刘釜名势在身,一言一行,自会为人传颂。而之今于阆中言语,自将成为他邢攀未来仕途上的助力。
这就是名士的天然影响力。
“将军之言,攀愧不敢当!”
邢攀又向下拜,但很快被刘釜拉着双手扶住。
刘釜的目光越过面前众吏的身影,看向人群外侧,走动或是停驻张望之百姓,他怀揣着悲悯之色,叹息道“自古以来,兴者,百姓苦也。忘者,百姓劳苦也。
受苦受灾者,多属百姓之属。
而今岁之战乱,阆中不知多少百姓流离失所。
邢君于短短半月内,率诸君收拢流民,行开农田,恢复民生。
即以民为本,此中诸事,不知强过天底下多少贪恶之吏。
故而,我之言也,诸君当得!”
随即,刘釜又亲自将面前的十多名阆中县吏,一一扶起。
阆中官吏,很多人都激动的摇曳着双手,看着刘釜之身影,充满了崇敬。
在和县寺众吏寒暄,并相互介绍后,刘釜以“不打扰县寺恢复民生”为由,婉拒了邢攀于县寺之宴请。
此番所为,让众人对刘釜的人品更为敬佩。
正当刘釜与邢攀等人相别,打算返回大军正在搭建的营地时,忽见旁侧一名老者被围观之人群绊倒于地,刘釜小跑着走过去,将之扶起来。
“君老无恙乎?”
老者穿着破旧,他背着竹篓,勉强站稳,便被眼前不断到来的官吏,给吓得面色苍白。
但望向面前带着和善笑容,尚以双手搀扶着他那沾满灰尘的双手之年轻吏者时,老者心神放松了下来,连连摇头“老朽无恙,老朽身上衣服肮脏,还望勿要弄脏君吏衣衫才是!”
看出老者的惧怕,而老者并未为人踩伤,刘釜放心下来,他柔和的笑了笑“君老年长,是为我之大人也。何以衣衫论之,我等衣衫也是百姓缝之。而君老无恙,我即安心。”
带老者站稳后,刘釜转身,将邢攀拉到了面前,当着四周百姓的面道“今汉中军败退,阆中战事结束,请诸君放心,于邢县君之安顿下,诸君生活,一定会好起来,或以更胜往昔!”
于围观众人的指点议论声中,刘釜再问询了下老者情况,并叫来近处一名小吏,将之搀扶回家,方与邢攀告别,返回拔地而起的营寨。
老者没有动,当人群散去时,他方问起从之手中接过竹篓的小吏,道“后生,老朽敢问此间君吏姓名?”
小吏收回仰望的目光,道“方才与大人相谈者,乃是平南将军,前番驻守葭萌关,此番往南中平乱的刘君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