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釜回道驿舍住处不久,黄氏兄弟便来拜见。
入内,面见刘釜,遂行礼道:
“刘君!”
“刘君!”
两人口呼“刘君”后,即于一旁站立黄成把行程中所遇的细节,再为刘釜一一道出。
原来那夜那时示警后,如刘釜所料,黄氏兄弟即往黎丘而去,以向荆州兵求助。
可走了没有半个时辰,即发现本地有军营驻守。
事从焦急,黄成让黄粱于外守候,其一人独闯军营,最后请来了黄忠。
刘釜心里的疑惑尽数得以解释,黄忠当夜言之,其从黎丘赶来,但时间上对不上。
现在看来,黄忠此番大概率是率军回襄阳的,其面对益州官吏自没有说实话。
至于为何回襄阳,恐怕刘表对手下这位大将另有安排。
刘釜将方才让虎头准备好的两包裹钱物,各放到黄氏兄弟手里,一揖道:“今若非二君相助,我等恐有恶战,伤亡自是巨大,此中心意,还请不要拒绝!”
黄氏兄弟面色一变,竟是同郑向那般轻钱财的游侠儿,先后道:
“吾兄弟当日受椽君之托,一则是椽君曾有恩于吾兄弟,二则便是感恩刘君声名,能为刘君做事,实乃吾兄弟的福分。此中钱财,万不能收也!若是刘君执意让吾兄弟收取,吾兄弟愿意一头撞死!”quya.org 熊猫小说网
“是极,刘君昔日行大义于市,吾等兄弟所做,又可及刘君所为的一个零头。此财物万不可收也!”
刘釜听闻二人之言,再次被古人这等忠义行为感动。
义者,可以舍弃一切,包括生命。
其乃真正的一片赤诚,不为名利,只为义士。
谁说市井无男儿?谁说市井男儿是小人物?
在个人品格上,很多时候,他们可是连大人物都不能比拟的。
“虎头,取酒和碗!”
少顷,虎头拿来坛装的烈酒,正是刘釜于成都时,特意蒸馏而成,行程之内,日渐寒冷,常分发于賨卫,以饮少许取暖。
再如这几日,为賨卫伤员处理伤口,亦是使用此中烈酒。
当虎头拿来小坛烈酒时,刘釜倒出了三小碗,分别递到黄氏兄弟二人手里,他自己随后于拿起一碗,高举道:“刘某感于市井义气,于蜀地时,便多见如二君这般义士。此行虽有受我族兄所托,但二君之行径,我铭记于心。
来,让我等一同饮此杯!”
刘釜端起,一饮而尽。
黄氏兄弟对视一眼,同样一饮而尽。
可能是酒太烈的原因,黄粱喝罢,悄悄吐了吐舌头。
坛子和碗,皆被虎头拿下,舍内,暂留刘釜和黄氏兄弟。
他请二人坐于案几,但二人说实话也不愿意坐,只是站着。
刘釜自己也只好站着问询道:“二君接下来可有何打算?”
黄成脸色泛红,沉思道:“不瞒刘君,小人将继续在市井行事,只是未来的一些其他事,却有些说不清……”
黄粱则是欲言又止,最后看了眼黄成,咬牙道:“吾兄弟虽完成了椽吏之交代,但十分仰慕刘君,若是可以,愿意继续一路护送!”
刘釜有些意外的看了眼黄粱。
黄粱年虽少,但却是意志坚定之辈,更是敢作敢为。
相反,黄成却是有些选择困难。
但两位的人品,都没的说的。
心强志坚之辈,多能成大事。
且此二人熟悉荆州事务,得族兄刘炤推举,得他所用的话,自是极好。
“不瞒二位,其实我正有一事,想要劳烦二君!”
……
襄阳,荆州州治之所在。
南来北往,人员众多,更是复杂。
有高层的世家大族子弟,仰慕刘表之名,欲得重用。
有底层之百姓,自北方逃难而至。
亦有无数游侠儿,于襄阳市井云集。
建安元年,这个看似普通,却又不普通的冬日。
襄阳市井便传出了一则消息,大汉宗室,蜀人刘釜,至襄阳,欲招募一批游侠,北上洛阳。
消息传出,市井内是哗然一片。
“是那位蜀地的刘君,吾知道,此人对吾等游侠儿分外优待,亦不轻视吾等,听闻当日随之在南中办事者,都被委任为吏。”
“尔等知道什么,刘君大名鼎鼎,那是成大事的人,不说名利,吾等中人,若是能追随之,说不定有朝一日,或会青史留名。
凭那史籍一书,游侠儿杜牧,于襄阳市井,追随刘君,成不世之业!”
刘釜的名字,在刘炤近两年的特意宣扬下,编出了数十个小故事,名声自是无二。
连幼童,也能说出一二。
再如黄氏兄弟般,愿行义而追随者,亦是不少。
短短小半日,在黄氏兄弟的甄选下,就有了上百人。
这上百人,都是按照刘釜提出的“三要,三不要”进行选择的。
而在城郭内的州牧府,荆州牧刘表举行的另一场宴席,正在缓缓展开。
与宴者,自包括今次而来的益州官吏,另有荆州本地官吏,如刘表帐下的诸多谋士武将。
蔡瑁,蒯越,蒯良,张允,文聘等,皆有出席。
刘釜虽小有名气,但因资历等缘由,座位自是被相对靠后的位置。
但当之坐在此位上时,恰可以纵览全局。
举目四望,对面全都是荆州高层,他心知史册有名的刘表手下,多在此地,认识的荆州一方,可除了前方的黄忠外,余者未得人介绍,遂只得凭空猜测。
“使君来了!”
不知谁喊了声。
宴厅内的众人,纷纷起身。
但可看到,满身儒雅、给人以随和的刘表,同益州别驾陈延从内舍慢慢走出。
刘表于上首,邀陈延入席后,目光从益州官吏这边,一扫而过,然后两手抬起,朗声大笑道:“诸君不必如此多礼,且入座吧!”
厅舍内的众人,纷纷坐回了各自小案之上。
刘釜也抽时间,好生的打量了一番这个纵横汉末,本有匡扶汉室能力的风云人物。
刘表。
刘景升,有大义有大名,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攻不足而守有余,可保一方安宁,但现实从不会因个人理想而顺风顺水。
到最后,子孙也未能守得住荆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