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庶、甘宁等部,受刘釜委任之命,取蒋济之谋,兵向陈留。
法正、吴懿、庞统、阎行等西北各部大军配合,同月间,拿下雒阳,兵发河内,或是兵往上谷、涿郡。
青州黄县、东牟一带,叛乱难平,又有孙氏北入下邳,意夺徐州……
昔日能携天子而令天下的曹氏猛虎,正显露出衰落的一面。
这一年,是曹操意图反击,而兵往西、南的一年,但曹营各方面并不太平。
聪明之人,能够看出,曹操之前十几年,占有朝廷大义。但在处处占得先机,稳扎稳打,结合兵事、民生、经济多方面的进步与巩固,又以汉室之名,而荆、交等地归附的刘釜对抗下,逐渐处于劣势。
而这种劣势,伴随着兖、豫所辖郡县,为赵云所获,只会不断扩大。
综合看去,在长平之战的导火索下,大势之下,刘釜原本计划的第二阶段伐曹战争,不得不提前展开。
第二阶段,于刘釜、诸葛亮、陈宫等人所议之中,原本应该是待对冀、兖等州,形成战略包围,各方补给跟上之后,才会展开。
但既然开始,就没有结束的道理。
兵马、粮草、军械、民夫……如果有人能站在太空俯视,会发现西自酒泉郡,南自日南郡,横跨东西南北,一个巨大而漫长的运输线,正不断地朝着河内、代郡,颍川等地汇集。
未曾给曹营喘息之际,以赵云、文聘、阎行、霍峻等将,意图通过战事,再将曹军势力割裂,战情更加胶着时,为刘釜所请的陈宫,途过荆州,于襄阳停留数月后,终于到达了颍川。
颍川而北望,陈宫已经能看到他的家乡,兖州赫然在望。
昔日背叛曹操,而投吕布,后又向南逃离,不过十多年的时间,在陈宫感觉,仿佛过去了许久。
成都时,他同刘釜有过细致交谈,亦同诸葛亮等刘釜之肱骨,也有过交谈。
相比于死气沉沉的大汉朝廷,以及充满曹操个人政治目的之曹营,刘营给他的却是朝气,就如同晨时之太阳。
但回想见闻,刘釜之处事。
在政治、教育等多方面,陈宫同时感到了一种危险,一种对世家力量的危险,但刘釜于益州,于交州,于凉州,获得的广泛民意支持下,他又有种无法抵挡之感。
未来百年之间,世家大族还会广泛存在,可随着寒门崛起,尤其以辅助性的科举取士。另以中央于地方的掌控增强,中央令能顺利下乡地,于此掌控下,百年之后,这天下只怕又会变成另外一个模样。
陈宫愿讲之称作“世家之没落”!
再看过去百年间,汉天子恰是因对世家大族之掌控削弱,另有土地兼并之加剧……遂生大乱。
便是将来,刘釜欲登上那个位置,加强地方,小到乡邑之控制,他能理解,但作为世家子弟,又有着士大夫之不甘,因为损害的是许多大族利益。
“自秦皇汉武以来,刘季安欲以改天换地乎?”
刘釜尚没有改天换地,但再度回到邺城的曹操,却是在打算改天换地。
别看刘釜手下大将,进攻势态猛烈,但曹营势力依旧强悍,尤其于地方占有地利、人和优势,在雒阳丢失一月内,即将西进的法正部,再次阻击于太行山以南,州县一带。南侧的赵云,在兵入东郡、济阴之地后,遇到了曹军的誓死抵抗,因南路军骑兵之劣势,军事行动速度放缓。东于徐州,孙权以大将周泰为先锋,虽然拿下下相等地,但在后两月内,受曹操之命,而主战局的程昱领导下,江东军只是原地打转。
伴随着冬十月到来。
许是天公垂怜曹操,自北向南的一场大雪,将冀、幽、兖、青等地笼罩其中。
连下数日,大雪封山,各处战事不得不停歇。
天子刘协则在大雪封山前,踏入了曹操的大本营,邺城。自许都丢失后,曹操就已经下令嫡长子曹丕在邺城改造一座皇宫,用于天子所居。
即此,各地工匠纷纷被召至,赶在数月之内,终于是改造完毕。
白雪飘飘,遍地雪白的邺城,带着几分朦胧之美。
人踩在大道两侧堆积的雪堆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司马懿今日起了个大早,要远比平日往官寺,早上两刻钟。
他坐在书舍内,先是吃了仆从送来的早食,开始翻阅司马家数名兄长送来的信件,还有些好友之书信。
十多日前,于常朝之时,数百名官吏,联名上书魏王曹操,以请之代理国事,以天子刘协难以节制天下之名,实则逼迫天子禅让。
此中之举,只是开始,连续数日时,又有上百各地将领,再次联名上书,又请之。
曹营人心之下,希望魏王曹操能变成魏帝,而以扭转颓势者,自数月前的那次舆论动员,尤其以各地不断上报,数千起的祥瑞后,自上而下,拥立者越来越多。
今日又有朝会,显然还是为此,也大概是群臣的第十次上表,该有个结论了。
作为曾经的匡扶汉室者,今日的推动者,司马懿并不后悔。然于局势变化下,又有着不少迷茫。
“主人,马车备好了!”
管家张希的声音在屋舍外想起,司马懿将书信收好。
他穿上外面的深衣,起身打开房门,寒风嗖嗖的刮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阿昭可还有闹腾?”
秋末时,他家再添一子,取名昭,时满月酒的时间,还没有过去太久,甚至家舍还带着几分喜意。
张希闻言,忙躬身回道:“二小郎君非常听话,昨夜虽有闹腾,但现在正在熟睡!”
司马懿轻轻颔首,往马车那边上去,正待踏入时,忽然一顿,转头望了眼皇宫的方向,道:“今日朝中忙碌,可能回来的晚些,不用等吾来进晚食。”
距离司马懿住舍不远的钟繇家宅,钟繇今天起的也比平时早一些。
他穿着官衣,没有吃过早食,便上了马车,身体比平日要佝偻一些,望向雪未减小的天空,喃喃道:“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