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三岔路口
诸葛亮亲率北伐大军震慑陇西之时，周默魏延二人正带着一万三千多人，自上庸返回汉中，此刻已经进入魏兴郡地界，再有半日路程，便又将路过申仪驻守的西城县。
为了不错过参与北伐的时机，周默和魏延依旧是采取急行军的策略，按照原计划，以最快的速度，先返回汉中，略作补给之后，再去追赶诸葛亮的北伐大军。
只是，从孟达处要来的三千人，因为装备落后，训练不足，士兵们体力不支，完全跟不上大军行进的速度，如今已被周默和魏延的主力部队甩开约莫半日的路程。
魏延抱怨道：“思潜何必调用孟达这些兵马，都是些酒囊饭袋，缺乏训练。只会拖后腿，徒耗粮草而已。”
周默却笑了笑道：“我调用这些人，不是为了跟我们去北边打魏军，而是另有目的。因而无需他们具备我军的训练素质。”
魏延道：“思潜莫要卖关子，有什么目的，快快说来。”
周默略加思索，反问道：“文长兄可知，过了前面西城县，再往前走，便是何处？”
此处地理，魏延是再熟悉不过，脱口便道：“过了西城，便是个三岔路口，沿汉水向西，便是回汉中的路，折而向北，便是子午谷了，可直抵长安。”
说到这里，魏延忽然大喜，激动道：“周思潜啊周思潜，你可是在考虑出兵子午谷吗？”
周默笑道：“不瞒文长兄，我正是在考虑走子午谷北出的可能性。这次救援孟达，我本可只带本部兵马前往，之所以请丞相派你与我同行，便是因为此谋。”
魏延闻言，仰天大笑道：“生我者，父母也，知我者，周思潜也。”
欣喜之余，魏延却是抚须沉思起来。
子午谷之谋，是他这些年驻守汉中，无数次思考和反复推演的结果，出兵需要做些什么准备，需要把握住什么时机，途中会遇到哪些困难，心里都已是滚瓜烂熟。
子午谷道路险峻，由此进兵绝非易事，若没有万全的准备，没有诸葛亮丞相府的后勤保障，仅凭眼前这些兵马，仓促而行，恐怕很难成功。
想到这里，魏延不由得叹了口气。
在他看来，此时重提子午谷之谋，面临最大的困难，主要有二。
其一是准备不足，尤其是缺乏粮草。子午谷一路都是深谷险滩，只能步行，不能走车，因此需要大量人力畜力负粮而行。而人畜路上也都要吃喝拉撒，消耗粮食。一石谷子，从汉中一路送到子午谷北口，能剩下一半就算不错了。
此次周默和魏延出兵援救孟达，全军轻装速行，并没有携带太多粮草，如今一仗打完，又从一万多人变成了一万三千多人，消耗的粮草就更多了。
按照原本计划，大军先回汉中补给之后，再出陇西。而如果要走子午谷，便是违背了诸葛亮的军令，汉中负责后勤的丞相府长史向朗，又如何肯发粮草给周默魏延二人？
其二则是时机不对。在魏延看来，子午谷出兵的最佳时机，便是趁魏国上下毫无察觉的时候，搞突然袭击，擂响北伐的第一声战鼓。如此才能起到最大的震慑作用，迫使夏侯楙慌乱之间选择逃跑。
而如今局势，诸葛亮大军已经进抵陇西，用不了多久，魏国朝野便将知晓此事。长安城作为关中门户，必然会严加防范。
说不定夏侯楙早就跑了，或者被曹叡换了人。此时再从子午谷出兵，子午谷奇谋失去了“奇”字，效果如何能不大打折扣？
思索再三，魏延还是觉得不妥，长叹了一口气，遗憾道：“思潜，你的想法是好的，愚兄也十分感激伱，只是此一时，彼一时也……”
“哈哈。”周默笑道，“文长兄居然也会犹豫不决吗？有何顾虑，不妨说与我听，我猜，你是怕违背丞相军令，回去受审吧？”
“非也。”魏延道，“我魏延既谋划走子午谷直取长安之策，便是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若胜了，丞相自也无话可说，若败了，有死而已。区区军法，何足道哉？只是，北伐的粮草都归汉中丞相府统一调用，你我违背丞相节度，擅走子午谷，负责后勤的向长史必不肯发粮草相助，我们粮草问题要如何解决？”
魏延的问题问到点子上了，周默也是无奈地点了点头道：“文长兄所言极是，我也正为此事发愁。前面不就要路过西城县了么，我正想找申仪敲诈一笔，看他能提供多少粮草与我。”
魏延道：“此节我也想过，然而魏兴郡地寡民贫，申仪匹夫又挥霍无度，不擅民政，即便榨干了他，想来也不会囤积有太多粮草。”
周默道：“事在人为。试一试，总是多一分希望。”
“那倒是没错。”
周默又道：“当然，若是实在凑不够粮草，子午谷之谋也只能放弃，士兵一定不能饿着肚子打仗。但我相信，事在人为。提前筹划，总是多一分成功的可能。子午谷道路狭窄，光运粮一项，便需很多人手，因此我才调了孟达的人马，或可帮助我军运粮。”
“粮草还没影呢，运粮的人都安排上了。思潜，你可真行啊。”魏延笑道。
周默也是无奈地笑了笑。
又道：“之前你我讨论子午谷之谋时，我曾说过，若要实现此计，需要有三个条件。一者，避开丰水季节，以免直水涨水，大军困于半路。二者，确保东三郡申仪、孟达不扰乱我军后路。三者，兵临长安之时，夏侯楙不做抵抗，选择弃城而逃。”
“如今已是深秋，近日也都未见大雨，第一个条件已经满足。第二个条件，经过你我此次联手出兵，魏军已被逼退，孟达已归顺我军。申仪此刻虽还未曾见面，但想必也只有投降我军一条出路了。因此，第二个条件也已经满足。”
“只有这第三个条件，目前情况如何，还未可知也。”
魏延也道：“没错。如今丞相大军已经直指陇西，等我们出了子午谷，怕是长安早就得到了消息，开始严加防范了。这也是我除了军粮之外，认为子午谷之谋在如今的条件下难以成行的最重要的原因。”
周默却是笑了笑道：“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一年前，我曾前往长安，见过夏侯楙本人，此人贪得无厌，又冷血无情，性情乖僻至极，实在难以捉摸。还好我有一个好朋友，深得夏侯楙的信任。如今他正在长安，如果长安有什么消息，他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于我。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就在这几日，他的信件便将送到我这里来。”
“我预料，他的消息将成为子午谷是否能够成行的关键。所以，我们一定要先解决粮食的问题。剩下的，便是期盼我这这位朋友，能够送来好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