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终究还是没喝成,周迪跟霍秋生单独聊了很久,又在一起研究很长时间的名单,等天黑后,周迪只是简单的吃了顿饭,然后便心满意足的走了。
厉元朗想不明白,事还是那么个事,心情为什么会差那么多,原本还不苟言笑的周迪,走时笑的好像一朵花。
倒是安祥林看透其中的玄机,压低声音说:“周迪空降到西洲市,虽然有通天的关系,但却没有下面的根基。现在有了这2000个名额,哪怕只安排200人,也能迅速的打开局面。元朗,你知道这对周迪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周迪能够言出法随,能够把西洲市建立成铁板一块。
原本对西洲市来说,周迪只是个过客。但有了这次机会,只要周迪不犯浑,就能把西洲市经营成大本营。
等等!厉元朗忽然想到另一个问题,颤声说:“威马县也空出2000个名额!这件事究竟是霍书记顺水推舟,还是有意为之,如果也是霍秋生的布局,那也太深谋远虑了!”
安祥林深深的看了厉元朗一眼:“元朗,如果你想知道答案,就要去问赵怀明,我可听说这件事因他而起。”
赵怀明,居然是赵怀明!这么简单的事情,厉元朗居然忽略了!毕竟赵怀明是霍秋生的人。
安祥林拿出烟盒,点了根,深深的吸了口后,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等问出了答案后,记得告诉我一声。现在威马县的水很深,以后威马市的水肯定会更深。元朗,你要机灵点,至少要学会明哲保身。”
厉元朗点头,示意自己知晓了。
看着远去的车队,已经提了副乡长的厉元朗,本该春风得意,但此刻的厉元朗却没有丝毫得意,反而满脸的沉重。
不管是霍秋生还是周迪,都不是普通人,以后在他们的手下讨生活,日子可真不好过!
一阵急刹声响起,一辆墨绿色的吉普车停在乡政府的门口,房庆明从上面跳了下来,急慌慌的往乡政府里冲,看到厉元朗后,哭丧着脸说:“元朗乡长,出事了!”
忽然变化的称呼,让厉元朗微微一愣,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喊自己元朗乡长,这种感觉很奇妙。
厉元朗压住升腾的情绪:“怎么了?”
“刚刚市场监督管理局的人来到浑酒厂,下达整改通知书,说在浑酒里检测出三唑磷超标,要求我们停产整改,并且对库存酒进行抽查!”
房庆明脸上全是委屈:“三唑磷是农药,如果酒里有,被人喝下去,可能会死人的。浑酒厂完蛋了,我也完蛋了!”
房庆明在崩溃的边缘,假如在其他批次的酒里也发现三唑磷,那就意味着所有的酒都不能饮用,将变得一文不值,背上三百万贷款的房庆明肯定会破产。
厉元朗满脸的错愕:“酒里为什么会有三唑磷?平时你们不质检吗?”
房庆明摇头,以前只是个小作坊,都是按批次送到市场监督管理局质检。扩大规模后,虽然有了自己的检验室,但还没来得及质检……
望着房庆明有些躲闪的眼睛,厉元朗怒了,一巴掌抽在房庆明的脸上:“这是喝进肚子里的酒,你居然没有质检。万一喝死人了怎么办?万一被人投毒了怎么办?”
房庆明怯懦着说:“我就住在浑酒厂里,每个环节我都盯着,每批酒都按批次生产、留存、堆放,应该没有人敢投毒……”
“没有人投毒,那么三唑磷是从哪冒出来的?从天上掉下来的吗?”厉元朗越说越气,巴掌不由的又扬了起来。
期待越高,失望越大。厉元朗原本以为房庆明是员干将,可能经商方面有欠缺,但酿酒的手艺没得说。但现在出了这么一件事……
厉元朗感觉太阳穴突突的跳着,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如果查出其他问题,还能推脱是食品安全,但现在查出来的是三唑磷,是农药!有人喝下带毒的酒……
别人上任都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怎么轮到自己,就暴出这么一桩破事?
平日里还算和善的厉元朗,现在板着脸,真有一股子杀气。
房庆明惊恐的往后缩了缩,忽然间想到什么:“水,应该是沙土河的水出了问题,前几天有人说,河里飘了一大片死鱼……”
厉元朗有些难以接受:“酿浑酒的水,真是沙土河里的水?现在污染这么严重,你怎么敢从河里直采水?”
“没有直采,我是在沙土河的旁边打个深井,但井离沙土河很近,所以我怀疑水源被污染了。对,一定是被上游污染了……”
厉元朗看着房庆明,神情有些阴晴不定:“走,去浑酒厂,希望真是污染问题,不是生产事故,要不然就算是玉皇大帝也救不了你。”
坐上房庆明的吉普车,厉元朗问:“最近生产的浑酒卖出了吗?”
“没有!产能太大,产量增多,大部分产品都积压在仓库。”房庆明说着,好似想到什么:“以前卖出去产品的批次,都有合格的检验报告。”
饮品类出厂前,会按照生产批次留样,还会根据生产批次检验,检验合格后才允许上市销售,不合格整个批次是要返工,或者销毁。
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厉元朗阴沉着脸开始翻找通讯录,这件事必须要快刀斩乱麻,在舆论还没有引爆之前,把问题解决了!
毕竟浑酒里检测出三唑磷是偶然事件,只要以后把好质检关,就不会再出类似的问题。但如果消息被人曝光了,那可就把浑酒的牌子砸了,以后再想恢复,那可就难了!
这件事找安翔林不合适,厉元朗思量半晌后,电话打给赵怀明:“赵老哥,说话方便吗?有件事要麻烦你,浑酒厂出事了,酒里检测出了三唑磷……,不是把这件事压下来,而是想让市场监督管理局加个班,确认出问题的批次,对对对!我就是想把坏事变成好事……”
都是千年的狐狸,肯定不用演聊斋。厉元朗想做什么,赵怀明的心里清楚,再加上厉元朗的要求不过分,一个电话的事情,赵怀明满口答应了。
吉普车停在浑酒厂的门口,房庆明带着厉元朗来到水样间,这里有每次采水后的留样,房庆明拿着工作笔记开始寻找,很快便找到飘死鱼那天的水样。
质检员还留在实验室里,每个人都面色雪白,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如果带毒的浑酒喝死了人,他们要负连带责任的。
房庆明对着厉元朗说:“元朗,我们开始?”
厉元朗点头:“开始吧!”
此刻厉元朗的心中充满忐忑,幻想着能在水样里发现问题,证明不是安全事故。又害怕不是水的问题,而是其他的问题。
房庆明咬了咬牙,对着质检员说:“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