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金公馆·餐厅。
金燕西的寿宴很是隆重,因为没有宴请外宾,客人只有白雄起夫妇,所以不分前后宅,只在餐厅男女同席,还搭了一个戏台,请了于子龙的戏班子,寿宴办理人王玉芬还准备亲自上阵,出演《武家坡》。
开宴后很快众人就到齐了,分了三桌。
金铨和他的三个太太,白雄起夫妇,金燕西夫妇、金道之夫妇坐首桌。
右边一桌则是金凤举夫妇、金鹤荪夫妇、金鹏振夫妇、金敏之、金润之、金梅丽。
角落一桌,是给晚香、吴小怜、还有金荣等一众下人准备的,可她们还不敢坐。
一般情况下,下人是不能入桌的,只是金燕西以为今日是大喜,所以金家所有人都要入席。
王玉芬见众人入席道:“我们难道还正正经经地上寿吃酒吗?饿了就吃吧,吃完了饭好去听戏,我刚才可是听于老板说了,他今天要唱燕西写的新戏,《三堂会审伽利略》。”
金铨说道:“老七还会写剧本呀,那我一会可要好好看看。”
金燕西谦虚道:“雕虫小技而已。”
王玉芬举杯道:“老七,那我们现在就来一个赏名花,酌美酒,给你祝寿,你看如何?”
金燕西举杯道:“那可不敢当,趁此良机,敬各位一杯,饮胜。”
金铨问道:“名花?这是谁送的花啊,怪不得我很远就闻到一股浓香,原来屋子里有这么多花,可是花太多了把空气弄得反而太浓浊,这样不好,所以古人云花香不在多。”
吴佩芳回答道:“那是秋香小怜她们给老七上寿用的,她们懂什么叫雅致呀。”
金道之提醒道:“大嫂,你可不能这样说话呀,是咱们老七的人缘好,所以大家都送他礼物。”
金铨说道:“她们也送礼呀,你对她们的礼就这么干受了吗?”
白秀珠围护道:“不是的父亲,那一桌酒菜是燕西准备酬谢她们的。”
金铨吩咐道:“那让她们都坐下吧。”
金母提醒道:“你这番好意是抬举她们,可真让她们坐下来,那简直是受罪了。”
金铨起身道:“你们乐吧,我要去听戏,雄起呀,把这里留给年轻人,咱们听戏去。”
白雄起随行道:“好的,那秀珠,哥哥看戏去了。”
白秀珠见白雄起离席道:“去吧去吧,今天可有表姐演的《武家坡》呢。”
王玉芬妥协道:“好了好了,我演戏给你看就是了。”
金母吩咐道:“老爷走了,你们也坐下吃吧,吃完了好去看戏。”
金荣致谢道:“谢谢太太。”
刘守华佩服道:“对了燕西,真让你给说着了,南方收回海关税权后风气就愈发对外强硬,之前的强硬态度让我积攒了很多声望呢。”
金燕西表态道:“四姐夫,你也是少壮派,回京调任还要保持鹰派作风,国人就喜欢这个,整个金家给你做后盾,也不用怕洋人。”
刘守华问道:“我知道了,听曾次长说大哥要补我的缺,出任驻扶桑领事?”
吴佩芳回答道:“这是好事呀,依我看这是个加官进爵的机会呢。”
金凤举叹道:“唉,倒也是奇怪,说一声要走,感觉有许多事情没办,可是仔细一想又没有什么事情。”
吴佩芳安抚道:“你能有什么事呀,无非是放心不下新姨奶奶呗,你放心去吧,我一定把她照顾好。”
(金凤举:我信你个鬼。)
……
京城·金公馆·戏园。
“听一言来怒气生,叫声贼子听分明。叛教罪行早招认,免你今日受非刑。”
“主教此话理不清,真理岂容胡乱行。今日虽死何足恨?科学总要见光明。”
“地心早已是定论,妖言惑众罪不轻。苦海回头是君子,执迷不悟要祸临身。”
“当年观测看得清,木星身旁四卫星。从来围着木星转,说什么地球是中心。”
现在的演员的确卖力气,腰上往往扎一条板带提着气,全凭一条肉嗓子,保证所有人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台上于子龙扮演的伽利略可不是什么很罕见的事情,与《三堂会审伽利略》相比,万筱菊的《一缕麻》甚至在津港引起过争议,但《一缕麻》已经在各大校园里头传开了,顶着京戏改良的大名,号称时装京戏!
实际上,此时的华国,正是新旧潮流交汇的重要时期,各种思想,各种艺术你方唱罢我登场,人们都较着劲,想走出一条路来,京戏界也是如此。
这时候的改良创新可比后来猛多了,听听这些戏码,《拿破仑》、《马克白》,真就穿着洋装在台上唱,所以后世曾小贤看见老头唱京剧版加勒比海盗的惊讶着实没必要,这时候的人玩儿的已经很前卫了。
《一缕麻》的故事没什么新颖,改编自一本杂志上的悲情故事,但演完之后,观众的两极分化很严重,前排的女学生热烈鼓掌,甚至还有哭的死去活来的,后排的老戏迷有的就不乐意了。
《一缕麻》这出戏一开始遭到了不少质疑,追求京剧改良的万筱菊毅然奔赴坤港,在那里连演四十五天,场场爆满,后来他不再那样激进,而是着力于对传统戏的改进和创作符合国人口味的新戏。
于是一出出经典剧目得以在后人面前呈现。
今儿个这出《三堂会审伽利略》把金铨和白雄起都看得直叫好,尤其是那句:科学总要见光明。让人感觉非常有意义,由此也可以品出作者金燕西的内心所想。
金铨叫好道:“好!”
白雄起感叹道:“燕西致力于实业救国,真是后生可畏呀。”
金铨问道:“伯言,你对燕西他们搞的这个土地券怎么看?”
白雄起回答道:“万发公司方面一直是我在负责的,这事儿段执政吩咐我详细调查过,郊外整平的那些地如果如期卖出去,应该能赚个几百万银洋……”
白雄起一介绍,金铨就懂了,这几百万银洋嘛,六成归公帑,段老虎两袖清风,号称三无执政,他个人是不会拿的,但执政府总得拿一成吧(段老虎确实两袖清风,家产只有几十万银洋,也就是金铨家产的零头),总理府上下协调,劳苦功高,再拿一成,这可不是给金铨个人的,而是白雄起等上下众多属官均分,剩下两成还得拿出一半分给段宏业、徐审义、金燕西他们喝花酒吧。”
怎么,你袁子林不服气?要不是国府全力挽救,你万发公司已经倒了,不应该感谢一下众多的救命恩人吗?
这个事儿谁占了便宜不太好说,虽然是金燕西的想法,但正经出力的还是人家段宏业,还有徐审义也忙前忙后的,虽然实际上是借助上头的资源,但你袁子林不能不懂事,得好好感谢三位公子吧。
就在黑豹子与小白龙讨论政务的时候,王玉芬扮演的王宝钏已经上场了,但金鹏振扮演的薛平贵却忘了词,引得观众又是一阵哄笑。
……
京城·金公馆·七房。
晚上回房,白秀珠便吩咐丫头们清点今天收的礼物,东西还真不少呢,有白雄起送的浪琴情侣表、老太太送的翡翠白菜、二姨太何氏送的景德镇雕龙茶具、三姨太翠姨送的玉雕吉祥大象、金凤举送的青铜百寿鼎、金鹤荪送的百花屏风、金鹏振送的玉雕送子观音、金道之送的法国香水、金敏之送的貂皮大衣、金润之送的凤雕玉净瓶、金梅丽送的玉雕童子拜寿……
金燕西拿起手表道:“你哥哥的礼物很有心意呀,比怀表方便多了。”
白秀珠欣喜道:“当然了,这是情侣表,你看多配呀。”
金燕西问道:“他们都送了礼物,那你的呢?”
白秀珠拿出礼物道:“我当然不能送这么千篇一律的礼物了,小怜她们还知道送花呢,所以礼轻情意重,我也不能送贵重的。”
金燕西打开礼盒道:“这是?”
白秀珠介绍道:“这是一件长衫,配我那套村姑的衣裳,寓意即便将来落魄我们也对彼此不离不弃。”
金燕西捂额道:“真是服了你对这种相配的执念,这是你亲手缝制的吗?”
白秀珠说道:“本来想亲手为你缝制,可是又怕扎伤手让你心疼,所以就找裁缝做了。”
金燕西赞赏道:“你倒是真懂我的心思,不会在没用的事情上浪费心力,那我也不能辜负你这番心意,不如明年春暖花开,我布置一处大杂院,咱们体验一下百姓的辛劳如何?”
白秀珠同意道:“好呀,也不用另找地方,香秀她们家就是现成的地方,我把槐花母亲都安置在那了。”
天色已晚,闲话过后白秀珠吩咐丫头们把礼物都收好,而金燕西则去了浴室。
浴室里,泡澡的金燕西舒服的全身都伸展开来,享受着小怜的按摩。
小怜十分听话的为金燕西按捏,合着柔软纤细的十指,给金燕西轻柔的按捏肩膀、手臂。
金燕西半躺着,手臂靠在浴缸边缘,以方便小怜拿捏,自己则眯着眼睛,默默的享受起来。
小怜一边摸着金燕西的身体,一边又红了脸,自家七爷的肩背好修长、白皙,好好看啊。
难怪都说温柔乡乃是英雄冢,这般神仙似的享受,让金燕西都快睡着了,可是今天不能便宜小怜,所以最后金燕西还是无情地打发小怜回房休息。
金燕西则是自己擦干身体,披好浴袍,去主卧找白秀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