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月昙不知自己在沙滩上躺了多久,此时她精疲力尽又累又饿,且精神受控迷迷糊糊地,早就忘了自己身在幻境,脑中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复杂难言的遗憾。韩淑芬毕竟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虽然她们一直不睦,韩淑芬还一心想置她于死地,可是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她到底是放不下这个情分。
韩月昙看着腿上,韩淑芬留下的那深深扎进肉的指甲印,被海水浸泡得皮肉尽翻,模糊涨白,不由得心中萌生了一丝悲戚,若不是我一个人游上来都很勉强,刚才一定把她带上来。不过无论她再怎么懊恼后悔,韩淑芬终究是沉入海底上不来了。
海浪打在沙滩礁石上,一声又一声。韩月昙爬起来四处遥望,依旧没有看到除她以外第二个人。别说人了,这里除了海浪的拍击声外,连一声鸟叫都没有听到。韩月昙捡起一根沙滩上的浮木断枝当作拐杖,一瘸一拐地艰难前行。
她也不知时间为何过得如此飞快,不知自己走过了多少个白天黑夜,月升月落,不停地路过平地,高原,草场······这里光怪陆离而又广袤无际,并且连一个活物都没有,更不知何处才是尽头!韩月昙已经很多天没有吃过东西了,按理说早该饿死,可奇怪的是她就算饿得快死了也还有力气一直走下去。cizi.org 永恒小说网
待穿过一片荒漠戈壁,这下子韩月昙好像来到了沙漠的中心地带,耳边只有寥寥的风声。她看了看天边地平线上即将落下的夕阳,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心想:温度已经开始降低了,这片沙漠这么大,我就是不停下来,花上两天两夜的时间也走不出去。听说沙漠夜间气温极低,常常有人不甚被冻死,我的衣服如此单薄必定抵抗不了,得赶紧找个掩蔽取暖的地方!
她一边走一边寻找着今晚落脚的地方,可是这方圆百里都是黄金一样的沙漠,哪里有可以休息的地方?突然,韩月昙远眺的瞳孔一缩,流露出震惊之色:只见位于她几百米的地方不知何时出现一红一黑,两个人影。
韩月昙揉揉眼睛,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海市蜃楼?好不容易看到除她以外的“人”,韩月昙也不急着找落脚点,而是悄悄往那两人的方向挪了过去。
待她走了一会儿,离那个“海市蜃楼”又近了些,渐渐看清那一红一黑的两个人,不,准确来说是三个人!一位身着红色异族衣裙的女子言笑晏晏,虽盘着妇人发髻,却面若出水芙蓉,风姿绰约如处子,好一个绝代佳人!一阵风吹过,她腰封上装饰着的水晶流苏被轻轻吹起,水晶流苏碰撞间发出清脆又动听的“叮叮”声,轻而易举就会迷惑人心。然而更让韩月昙迷醉不已的是女子脸上的笑容,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与幸福。
红衣女子笑得极心满意足,她的目光甚至温柔地能滴出水来,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停放在她怀里——一个金线红锦裹身的婴儿身上。那个婴儿双目紧闭安然酣睡着,睫毛纤长卷翘和那名美貌女子是一模一样,想必正是她的孩子。
女子双手画满精美绝伦的花蔓藤叶,十只葱葱玉指更带着十个银指环!韩月昙看了胸口微微起伏,暗道:这名女子双手的装饰好像师傅!不知是何来历,与师傅又是何关系!
再看她旁边英俊挺拔的黑衣男子,墨玉华冠,头上还系着一道紫黑色的抹额。他浓眉似剑,英气不凡。双眼如星,灼灼逼人,周身更不自觉散发出一种天生高贵,至尊威严的气场。不过此刻他与红衣女子一样,看着襁褓之中安睡着的小小婴孩,威势渐收,眉角失了往日铮铮之态,满脸的如水柔情。
“阿衡,宝宝长得真像你。”黑衣男子说道,那名叫阿衡的红衣女子听了笑容得越发深了,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划过婴儿的脸颊,又柔柔地碰了碰那比其他婴孩略微高耸笔直的小小鼻梁,道:“眼睛长得像我,鼻子长得像你。”
韩月昙闻言暗自一惊,有声音,竟然不是海市蜃楼?不过更令她吃惊的是,那名红衣女子抚弄着孩子,一截洁白的手腕从红纱轻袖中露了出来,只见她手腕上戴着一个似木又似玉,镶嵌着红蓝黄绿四颗宝石的手镯,可不是师傅交给她的昙婆飞簪?
见此韩月昙再也忍不住了,她一边走近一边高声问道:“请问你们是什么人,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奇怪的是,她明明离他们很近,可那对夫妇竟好似没有看到一样。韩月昙不断走近,直到站这一男一女面前,连问数声,他们仍旧没有一点反应,好像韩月昙根本不存在一样。
“请问······”韩月昙不死心,仍要再问,却突然听到远方一阵铁蹄金戈之声,她与那对夫妇一同顺声望去,只见那边尘扬沙飞,看不清来者容貌,不断逼近过来!
女子眼神一冷,抱着孩子的手青筋浮起,一改柔情变得剑拔弩张,见此黑衣男子握住她的双肩,道:“来者不善,阿衡你刚生完孩子不要动武,躲在我后面不可出来。”
“好,都听你的。”
不一会儿一对骆驼队伍携着狂风沙瀑,奔跑来到了韩月昙他们面前,近在咫尺才肯停蹄。黑衣男子一甩袍袖,将妻儿挡在后面,瞬间荡平扑面而来的风沙,沙漠这才又恢复刚才的平静。
骑在为首骆驼的是一个身着紫袍,白巾披头蒙住口鼻的人,一双不怒自威的眼睛从那包得严严实实的巾布露了出来,其身后更跟着数十个内力深厚,武功高深的蒙面男子,他们此刻全都恭敬地低下头等候紫袍男子的指令。
“伯父······”黑衣男子平静地对上为首那人,闻言紫袍男子扯下缠在脸上的白色头巾,露出一张苍老的脸来。韩月昙微微吃惊,之前这人缠着巾布,观他气态沉稳,一丝不乱,还以为是个顶多三四十岁的中年人!没想到,来人竟然是个白须至胸,老当益壮的花甲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