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韩于天发出一声前所不同的怪诞冷笑,目中一狠:“那你们就全都给本王去死吧!”
只见韩于天如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在卡那身前,缚龙魔剑骤然落下!卡那心中大惊,自知不是对手亦躲不开对方利剑的他只能迂回作战!他敏捷地往前冲去,迎上缚龙魔剑,待剑锋落下时,膝盖一弯,避开魔剑,滑去韩于天背后。
趁韩于天心神失控,卡那回手就是一刀,砍在韩于天腿上,血染弯月······
而此时,静谧柔丽的月华悄悄洒满了北狄皇宫的土墙,情浓的人儿双双于温柔的夜色中漫步,在冷灰色石板上拉出长长的迤逦的幽影。
饶是韩鸣舞与洛熙泽所行的宫路甚为偏僻,灯火黯淡,亦难掩女子绝世华彩。
只是今晚有些不同以往,女子高贵的面庞总是时不时浮起一抹淡淡的忧愁,眼中光彩也黯了许多。
“明凰,你怎么了?”
“不好意思啊熙泽哥哥,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晚餐后便一直心神不宁。”韩鸣舞抱歉地看着洛熙泽,在北狄他们两人独处的时光本是最惬意的,可今夜韩鸣舞却显得有些心烦气躁。
“可是吃坏了东西?”洛熙泽说着,便伸出一只手,贴心地为韩鸣舞把起了脉,一会儿又道:“并无异状。”cizi.org 永恒小说网
韩鸣舞定定注视着对她无比细心温柔的洛熙泽,心中陡然升起一片不安。
突然间,韩鸣舞一头扎进洛熙泽怀里,紧紧地抱着他。
“······”洛熙泽只是微微一愣,随即便任由她还着他的腰身,过了一会儿才问道:“明凰?”
“别叫这个称号,唤我鸣舞。熙泽哥哥······”韩鸣舞低低呢喃着,月儿也羞得躲进了云里,不敢看向下面的“神仙眷侣”。
“好。”洛熙泽轻轻答应着,又道:“鸣舞,你怎么了?可要回房休息?”
“我不想回去,一个人孤伶伶的······”女子有些娇嗔责怪,一个人缩在房间里又有何用?还不是一样的心烦意乱。而且她心慌得很,而在北狄的皇宫中,她只相信一个人,那就是洛熙泽!
“好,那我便一晚上都陪着明凰,哦不,是鸣舞。”
宠溺笑意滋润了女子的芳心,韩鸣舞看了洛熙泽一会儿,竟想起从前自己在府里故意接近洛熙泽的回忆,她道:“熙泽哥哥,你能背我吗?”
“嗯?你的脚不舒服吗?”
“没有,只是鸣舞想起了以前,熙泽背我的时候,想重新感受一遍。可以吗?”
今晚的韩鸣舞表现格外不同,洛熙泽又愣了一下,随即才缓缓蹲下身,道:“上来吧。”
“谢谢熙泽哥哥。”
韩鸣舞伏在洛熙泽背上,把脸搁在他的肩膀上。洛熙泽则背着她继续向前走去。
真温暖啊······女子在他的背上暗自感慨着,只有紧紧搂着洛熙泽的脖子,她才觉得自己是安全的,满足的,空虚便追不上她。
可即便如此,韩鸣舞的心里也还是有些害怕,她像个小女孩一般不依不饶地问道:“熙泽哥哥,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寂寥的宫道上一个人都没有,洛熙泽背着她,缓缓向前走着,闻言,他顿住了脚步,平静的脸上没有扬起一丝波澜。
他道:“只要明凰想,熙泽就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背着洛熙泽,韩鸣舞默默皱起了蛾眉,她不喜欢洛熙泽叫她明凰,更不喜欢这个答案!
“不是说好了,没外人的时候唤我鸣舞么?”
“对不起,一时改不过来······”
“你总是这么说······”韩鸣舞小声抱怨着,哪里是改不过来?从前用这借口韩鸣舞还愿意信他,可如今靠着洛熙泽,她才发现,洛熙泽心跳平缓正常,竟没有一丝丝因为她而乱了分寸。
她伸手按着他的心口,又道:“熙泽哥哥,你的心真的属于鸣舞吗?还是提起以前,你又想起了那人?”
“鸣舞······”洛熙泽微微张着口,却无从辩解,只因他知道此时无论说什么,韩鸣舞都未必肯信。而他亦不想撒谎,天上月儿若隐若现,藏美入云端,他确实是想起了那人。
韩鸣舞从他的背上挣脱下来,见他的目光里果然暗含着一缕想念的情思,她冷冷一哼,便生气地往前面跑去······
“鸣舞!”洛熙泽急忙想要追上她,就在这时候,前方传来一阵空荡荡的祝祷之声!
韩鸣舞被吓了一跳,顿住脚步,想不到这么偏僻的地方也有人会来!听声音,似乎是北狄人的本族话。
她心底压抑的愤怒转而就变成好奇,韩鸣舞屏住呼吸,悄悄的,一步步往前挪去。
洛熙泽却一把抓住她的手。
韩鸣舞回头,固执地望着他。洛熙泽无奈,只好悄声道:“明凰,让我走前面。”
若遇危险,他还可替韩鸣舞挡上一阵!
韩鸣舞想了想,最终还是服气地让洛熙泽走在前面,自己则小心翼翼地跟在他的身后。
随着两人越往前去,前方祝祷诵经的声音便越发响亮清晰。一会儿,两人绕过一座土墙,洛熙泽抱着韩鸣舞飞到墙上树荫的角落,才终于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土墙之后,是一座略为简陋的寝宫。只见不大的庭院中,几名北狄巫师正对着一张摆满了贡品,灵符,香烛,还有灵牌的桌子念念有词,一旁还有一名身穿袈裟的僧人在念往生咒。
纸钱撒满了整个院子,还有几张随风飘到了韩鸣舞跟前。便是韩鸣舞看不懂灵牌,纸钱上的北狄文字,她也知道这是一场祭祀死人的活动!
无故撞上这种事,韩鸣舞只觉得无比晦气,一手拍飞眼前的纸钱。
“我们还是赶紧走吧······”洛熙泽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热乎乎的男性气息扑到粉颊上,韩鸣舞紧紧拽着洛熙泽衣袖的一角,似乎还想再看下去。
这时,祝祷诵经结束了。一名丰腴美艳的女子从后面残破的宫殿里走出来。韩鸣舞吃了一惊,那样风情万种的面孔,妖娆诱人的身段,除了北狄太后,满皇宫再也找不到第二个!
只见宋茵兰一身素白色衣裳,腹部微微隆起,手里还抱着彩线缝制布娃娃,看样式更像是华炎的产物而非北狄。
看她如此小心翼翼地抱着那布娃娃,难不成是她亲手所绣?该不会······韩鸣舞心中既震惊又好奇,客人偷窥主人家的私事再怎么说也于理不合,但······他们也不是故意的不是吗?
而洛熙泽却不是这么想的,他一见到北狄太后就大感事情没那么简单!便想要带着韩鸣舞离开此地,岂知韩鸣舞的好奇心完全被勾了起来,怎么也不肯立刻离开。
底下,众人见了宋茵兰无不虔诚地跪倒在地上。院子里静悄悄的,除了时不时溜进来嬉戏一番的风儿,便只有裙尾在地上拖拽的声音。
女子缓缓走向院中央的牌位,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终于她离那张充满了神秘仪式的桌子只剩半丈之远。
她道:“珂秋,娘亲已有几日没梦到你了,你过得还好么?”······
闻言,韩鸣舞眼睛一尖,果然!北狄太后要祭奠的正是她那已经亡故的女儿耶律珂秋!
宋茵兰一贯人前打扮得鲜艳多娇,而今却因思念女儿而露出悲苦的神色来,韩鸣舞不禁感同身受,由此联想到她与封寒宵的孩子,那孩子甚至未能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
黑暗中,韩鸣舞微微湿了眼眶,目光渐渐落到北狄太后微微隆起的腹部,心里又不禁鄙夷道:“怎么说耶律珂秋也和燕南荣有过一段,这宋茵兰也不嫌恶心,竟然和燕南荣搞到了一块儿!如此看来,她现在做出这般假惺惺的祭奠仪式,莫不是心中愧疚?”
底下宋茵兰已经对着“耶律珂秋”说了好多些话,而她身旁的巫师也已经熟练地准备好了一个火盆。
“娘娘,可以了。”巫师恭敬地在宋茵兰脚边拜了拜,又道:“请将娃娃置于火中。”
宋茵兰转过身,没有犹豫,瞬间就把手里精致的布娃娃丢进熊熊燃烧的大火里。布娃娃在火里蜷缩着,烧焦变黑······直至全部烧毁!
北狄巫师为着火盆,继续念诵起咒语。焚化的整个过程中,宋茵兰愣是没有眨一下眼睛,火光染红了她的眼,她对着仍在燃烧着的火焰,慢慢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轻声说道:“珂秋,是母妃不好,没有保护好你。母妃知道错了,请你再给母妃一次机会吧。这一次,母妃一定能保护你一辈子!天上最美丽的雏鹰啊,重新回到母亲的腹中吧!”
“她这是在做什么?不会是想让赫赫公主重新投胎到她的肚子里吧?”韩鸣舞额上流下一滴冷汗,没想到宋茵兰的执如此可怕。
洛熙泽微微皱着眉,警惕着,解释道:“北狄人相信轮回转世,这些巫师口里念着耶律珂秋的本名,应是在为北狄太后召回她的孩子。”
真论起来,他还是耶律珂秋的舅舅。
一会儿,火盆里突然一个爆裂,迸发出无数火星,宋茵兰被吓了一跳,连忙问道:“巫姆,这是怎么一回事?”
“公主返到半途······被黄泉神拦下了。”
另一名巫姆诚惶诚恐地跪着道:“娘娘,黄泉神不肯归还公主魂魄,说是公主身份尊贵,需得以等价魂魄才可换回。”
“等价魂魄?詹萨勒其他女儿行不行?若一个不够,十个,二十个,他想要多少个都可以!”宋茵兰一手护在自己的肚子前,嘴里却说着血淋淋的话,韩鸣舞听得一阵寒毛竖起。
“这······”巫师们犯起了难,小心翼翼地,斟酌了一会儿,才道:“公主是草原上最骄傲美丽的鹰,需得以九天上的凤交换。”
“九天之上的凤?”宋茵兰眼前一亮:“驹风明凰?”
韩鸣舞坐在树上,惊得险些摔下去!就见底下众人沉默地点了点头,宋茵兰转而喜笑颜开,道:“只要珂秋能回来,别说九天之上的凤,就是遨游四海的龙,本宫也要把它打回来!”
疯子。韩鸣舞暗自骂着宋茵兰,又兀自庆幸自己撞见了这场祭祀。知道宋茵兰要打她的主意,韩鸣舞并没有慌张,反而觉得如此更好,等于天哥哥凯旋回来,他们正好以此为借口,拿下北狄!
这时,宫墙的一角传来两声诡异的鸦鸣,宋茵兰微一抬手,乌黑的讯鸦便落到了她的肩膀上。
宋茵兰从容地取下信,展开一看,脸上的笑容越发夺目了!
转身便对自己的心腹侍女道:“快,去把韩鸣舞请来,本宫现在就要用她换回赫赫!”
“可是娘娘,若是黑魔龙王回来,我们要如何交代呢?”
却见宋茵兰高兴的不得了,直接将讯鸦传回的密信递给她,道:“他回不来了!璃冰贺王亲自出征,卡那将军与他联手围攻黑魔龙王,他回不来了······”
高兴而兴奋的声音久久回荡在这座落魄的庭院中,底下的人一片欣慰,树上的人却已是手脚冰冷,面无血色!
“快,去请驹风明凰来此,她若是不肯,你们几个便打晕了她,直接拖过来!”
恍恍惚惚间,韩鸣舞又听到了宋茵兰的话,她又气又急,身子不停地颤抖着,若无洛熙泽扶着,定要从树上摔下去!
就在洛熙泽想带韩鸣舞离开之时,一道尖锐嘶哑的声音穿破云霄,众人无不为之一震!
原来是宋茵兰肩上的讯鸦发现了洛熙泽与韩鸣舞,竟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长长的鸣了一声!
讯鸦不会无故啼鸣,除非发现异常动静!且这声音分明充满了警惕,宋茵兰飞快地转头望去,正好与洛熙泽对上了眼。
她不慌不忙,走上前几步,笑道:“不愧是泽弟,姐姐心里想什么都知道,这就把人送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