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县,隶属于金陵城,位于大周王朝东南端,面朝大海,自古百姓多以渔业为生,也有多数富贾商家以航运为利。
往年这个季节,街道上摩肩擦踵,商贩叫卖熙熙攘攘,海上船只络绎不绝。自今年各地揭竿起义之后就看不到这样热闹的场景了,大多数人家都闭门不出,学院学堂也都关闭了,海上的商船也都惨然不动,零星可见。
碧水县海景村,是碧水县的最远离海岸的一个村庄,这里的百姓靠着自家的田地饥多饱少的勉强维持着生活。如今本就不富裕的生活更是在战乱下雪上加霜。
在村南头的一个歪了头把的老洋槐树下,有一个孩子和一群孩子。
一个孩子,看上去也就十一二岁,面前散落了一大片槐花,头发在惨白阳光下显得蓬松,甚至有些凌乱不堪,面带怒气,使得蜡黄病态的脸上有些红润,但也就比惨白好那么一点红润而已,个还挺高,身材瘦弱不堪,一缕风就能吹倒似的,唯一能看的上眼的是衣服虽破,但还挺干净。
一群孩子,有六七个,大的看上去有十四五岁,双手的袖管已挽到胳膊肘以上,破布制成的腰带也栓紧了,似乎一言不合就要一展拳脚。小的鼻涕还倒挂唇河,似乎走路都不利索,但是仍双目怒瞪,紧盯着对方。
“姓杨的,是谁给你的胆子爬老树上摘花子的”年龄大的那个孩子上前一步,斥问道
“对,谁给你的胆子,这老树在海景村只有我们姓王的能爬”
“对,只有我们王家人能爬上去摘花子吃”旁边的小孩随声附和到
那个鼻涕小孩也不甘落后,赶紧随声到“对,就是这样的”,似乎感觉自己的话不够响亮,又猛的把鼻涕往上一提,大声道“对,就是只有我们姓王的能爬”
其他孩子都侧过头看向他,露出孺子可教的表情,鼻涕男孩得意的挺了挺胸,仿佛打了大胜仗一样,然后鼻涕又倒挂唇河了。
对于一群人的挑衅,一个男孩并没有显得特别慌乱,甚至有些小冷静,他整理下刚才拉扯导致凌乱的头发,正了正破旧却依然整齐的衣衫,随即回答
“王德才,我告诉你,第一,我不叫姓杨的,我有名有姓,我叫杨一善”
可能是刚才拉扯用尽了力气,喘了口气,随即喝道
“第二,我只是采摘一小部分,你们如果想吃的话,大可自己爬树去采摘,树上的槐花多着去了”
“第三,我也是海景村的一员,族长和长辈们都没有限制我爬树摘花子,你又有什么资格”
那个年龄大的孩子,名叫王德才,是这个村子的孩子头头,平常仗着自己年长,又有些武艺傍身,总喜欢欺负杨一善,用他的话说,谁让你姓杨呢,谁让你打不过我呢
王德才一听到族长这个名字,顿时就冒出一股火气,前些天,他因为杨一善在河里抓鱼,想占为己有,奈何杨一善不愿意,就对他大打出手,而这一幕恰巧被族长看见,族长当场就对他一顿训斥,还被关了好几天禁闭。
“族长,好!你喜欢那族长压我是吧,族长这半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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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在外忙着应付官府呢,我看我今天打了你,有谁会帮你出头”
说完拳带声啸,直奔杨一善面门而去,杨一善头往后扭,身体斜倾,躲过这一拳,顺势弯膝下坠,右腿弹射扫出,地面扬起一片尘土。
王德才跳起,往后退去,面带忿忿,似乎对于杨一善躲过这一招很不满,自己毕竟八岁跟着父亲学了几年武艺,而杨一善从没有拜师学艺过,接着王德才又腾空而起,左脚在前右脚在后,直踹杨一善胸口,杨一善刚站起身,眼看躲闪不急,只能用双臂交叉横在胸前,以免被踹到胸口,王德才毕竟学过几年武艺,气力不是杨一善能比的,杨一善直接被踹的踉跄倒地,随即咳嗽声起,王德才见状,走到杨一善跟前,嘲笑道
“躲呀,你不是能躲吗”说完又一脚踢向杨一善的腹部,杨一善划着地面飞出去,落地翻滚了几圈才稳得住身子,咳嗽不止。
似乎是看到杨一善的狼狈模样,王德才回头看向身后的一群同伴,同伴顿时呼啸到
“老大威武,老大第一”
那个鼻涕男孩,喊得最卖力,使出了吃奶的劲,脖子涨红,王德才很满意的回过头对杨一善说
“我再警告你最后一次,老树,你姓杨的不能爬,更不能摘花子,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说完,转身大踏步离开,奔着海景村后的池塘就去了,身边的同伴也随之而去,只有鼻涕男孩回头瞅了又瞅杨一善,似乎在纠结着什么,又望了望王德才一行人的方向,直奔而去。
杨一善在王德才等人离开后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这才缓缓爬起来,艰难的支撑着身子坐起来,大口喘着气,鲜血顺着嘴角流下,又过了两炷香似乎刚才坐起来耗尽了他所有的气力,又过了两柱香的时间,回复了些许气力,这才手拄地面站了起来,眼神平淡,似乎对这样的情况习以为常,双手仔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尽力的不留下一丝打斗后挨打的痕迹,确认身上没有看的见的泥土后,正了正衣衫,梳理了下头发,看上去和平常没什么区别后,缓慢走到老洋槐树下,蹲下身,一粒一粒的捡起之前因争执散落的洋槐花。
海景村坐北朝南,背靠一座不知名的山,村里的老人说,之前这里是没有这座山的,海景村也不存在,后来在康武24年,这座山就突然出现了,村里的王氏前辈就依山而建,成立了现在的海景村,而之所以有杨氏,是在这座山出现后的两年后,也就是康武26年,一对杨氏夫妇带着几位仆人,自称是金陵城依海县人,家里祖上是做航海生意的,因为海上发生了海啸,家产散尽,所以才想着到这里过个安稳生活,村里的人也都比较质朴,也没仔细追寻杨氏夫妇的跟脚,认为多了个邻居多了份人气,这是好事。后来杨氏夫妇就在此定居,在村最后面盖了个宅子,再后来村里人就成这个山为无山,具体怎么出现这个名字,也没人知道,也没人去追问。
杨一善不知从哪弄来的菜篮子,里面满满的装的全是之前的洋槐花和一堆野菜,水淋淋的,显然刚清洗过。脚步轻快,奔着一所宅子走去,似乎之前的打斗根本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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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受过伤,宅子不大,三件竹舍,外加一个用篱笆围成的院子,前些年宅子后方还有两件房子,是给佣人住的,后来佣人老的老,死的死,也就荒废了。杨一善从院子走进来,院子里面坐着一个老婆婆,头戴蓝色衣巾,身穿灰色衣衫,衣服上郝然有几块补丁,但依然整洁干净,双手拄着拐杖,双目无神,直盯盯的看着院子门口方向,听到了开门声,脸上立马变得慈祥了起来,双眼都变得温柔起来。
“一善,回来了,今天又去哪了,是上山了,还是下水了”老婆婆关切道
“何婆婆,您又坐在门口等我了,我不是让您不要出来的吗,天色晚了,有些冷,您身体吃不住的”杨一善皱眉回答道
“不碍事,不碍事,我的身子骨硬朗着呢,快过来,让我瞧瞧,今天有没有和别人打架”何婆婆有些担心道
“没呢,何婆婆,我和村里的玩伴们关系好着呢,不会打架的,对了,今天我摘了很多老树的花子,晚饭可以一饱口福了,我都馋了好多天了,奈何今天才算开花,我先扶您到屋里歇着,我再去做饭”
说罢,杨一善把菜篮子放在厨房,就小跑过去扶着何婆婆进了屋子
何婆婆的手在杨一善扶着的时候不经意间搭在了他的后背,一股温热的气体不知不觉的进入到杨一善的体内。
杨一善扶好何婆婆进屋歇着后,走到正屋,点燃了三支香,拜了三拜,这是每天的惯例,晚饭前给毫无印象的父母上三炷香。杨一善很小的时候就在做这件事了,之前一直不明白,只知道是何婆婆要求的,甚至有一次还顶撞何婆婆,说给他们烧香有什么用,人都死了。何婆婆也没搭理杨一善,抄起藤条,一顿暴打,然后又把杨一善关在屋子里饿了整整两天,杨一善依然倔强的不肯服输,认为自己没做错,后来何婆婆一边给他擦药,一边告诉他
“一善呐,我们人活着要有一颗善心,处处为善才能积福缘,做事情更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你的父母虽然对你有所亏欠,但是他们生育了你,这就是他们对你的恩情,你要怀着善意去感恩。
杨一善那个时候毕竟还小,似懂非懂,只是点了点头,从那以后就再也没为此闹过脾气。
晚饭做的很快,杨一善手脚比较麻利,一炷香的时间不到,香气扑鼻的蒸花子做好了,顺带还炒了个野菜,一家两口人吃得津津有味。
入夜,杨一善躺在床上,心里在想着白天所发生的事情,王德才武艺傍身,自己固然不是对手,但经过多年捶打下来,自己也摸得一些技巧,正常来说自己不可能只挨了两招就落阵下来,又白白被他踢了一重脚,想不通,干脆就不去想了。
杨一善又想起另外一件事,自己每次打斗受伤回来,明明回家之前疼得难受,回到家不出半个时辰就完全好了,期间也没接触过其他事物,除了双目失明的何婆婆,如果说何婆婆治好了他的伤,他打死都不信的,毕竟何婆婆每天还要靠他摘野菜活着呢
两件事杨一善想了一个时辰,实在想不明白,就昏昏睡去,做了个美梦,梦里梦到在村后的池塘里又抓了好多鱼,上山又踩了很多野菜,又跟小红嬉闹了一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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