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觉得此时的画面很诡异。
深更半夜在没有点灯的书房，那个阴气森森的少爷手握飞镖冷冷地看着自己，脚下是被他一击即中的物品碎片。
回想之前自己被他打的遍体鳞伤，以及被掐脖的场景，丁香觉得对方像死神一样骇人，她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是吗？”死神开口了。
丁香讪笑到，脑袋飞速运转，想着怎么逃脱。
“把茶杯顶头上。”死神缓缓开口。
丁香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对方是要拿自己练练手，瞬间瞪大了眼睛。
“少爷，时候不早了，该休息了。”丁香将话题岔开。
“啪。”
另一声响动吓得丁香捂住了耳朵，又一件不知名的瓷器在她身边裂开。
响动之后房间里又恢复了死寂，丁香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着，她心想这么大的动静，怎么就没人过来查看呢。
死神还拿着冰冷的眼神望着自己，彷佛不照他说的做，现在立刻就会结果了她。
如果说前两声结结实实地将丁香吓了一跳让她感到害怕，那么这第三声让她在害怕之后心里竟然升起了愤怒和反感。
眼前的少年也不过十二三岁，生的如此好看为何心肠这般歹毒，她委实看不下去。
“少爷，我不会顶的。”
丁香直起了身板，略微低头直勾勾地看向坐在轮椅上的四少爷。cizi.org 永恒小说网
对方依然面无表情，可看起来像是在等待她的理由。
“周围人都说少爷宽厚，若是我顶了这杯子，给少爷当练镖的人肉把子，那就是让少爷做一个暴虐的人，是陷少爷于不义。”丁香这话虽然说的硬气，可心里还是虚的。
她边说边观察对方的反应，心想若是情势不妙的话，她就立刻将旁边的柜子推倒，自己趁机跑掉。
反正绝不能再给他个机会，把自己打成之前那副样子。
听了丁香这番话，四少爷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变化，但俩人依然僵持着，四少爷没有坚持让她顶杯子，可也没有让她走的意思。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对方依然没有说话，丁香心里发毛不晓得是什么情况。
“……少爷。”丁香鼓起勇气试探性地叫了一下。
对方好看的下颚骨微微一抬。
丁香眯着眼睛在地上找寻了一番，将刚刚丢出来的三个飞镖都捡了回来，双手捧着递到四少爷跟前。
“打扰到少爷是我的错，可是夜已经深了，少爷还是早些休息的好。”
良久，四少爷既没有伸手拿过飞镖，也没有开口说话。
丁香看了对方一眼，视线就像触到了火一般连忙闪躲开。
只见四少爷脸上的表情多了一分探究的意味，那样的模样配上这表情看一眼就有让人脸红心跳的魔力，丁香暗骂自己没出息。
冰凉的指尖划过了丁香的手掌心，再抬头时，飞镖也已没有了。
四少爷已经转动了椅子，留给丁香一个背影。
“今晚之事，不许外泄，收拾干净。”嘱咐的声音越来越远。
丁香愣在了原地，自己这是，过关了？
糟糕，好不容易的机会她竟然忘记探查一下四少爷的腿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懊悔着将碎片收拾了，跑回自己的屋子睡觉。
可钻进暖和的被窝里面，想想今夜遇到的像幽灵一般游荡在院子里的四少爷，她觉得太不可思议的，便越想越睡不着觉。直到天色渐白，她才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小觉。
说来也是奇怪，书房里突然碎了三件物什，竟然也没人查没人问，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偶尔想起，丁香还以为自己做了个梦。
临近年关，天气愈发地冷了。
冬季的第一场雪下来的时候，几个小丫鬟还兴奋的在院子里玩了一会儿。玩过雪的第二日，就有几个人发热起不来。
张嬷嬷气地直骂，“这群心里没谱的小蹄子，净顾着自己开心，这下子把自己折腾病了还怎么伺候主子。”
茴香玩地最疯，所以她也不出意料地病了。
当初丁香说的替补这下是实实在在起了作用，张嬷嬷和檀香看她做的有模有样，也是对她改观了不少。
这日午后，丁香正在烧水，穿着斗篷的檀香走了进来。
“今个儿张嬷嬷不在，大奶奶突然叫我过去，待会儿茶水准备好了你就直接送到书房去吧，仔细着点知道吗？”
“哎，知道了。”丁香清脆地回答。
交代过后，檀香便急匆匆地理了下斗篷出门了。
似乎又是要单独面对四少爷了，丁香心情有些激动，她一面复习一下侍奉茶水的顺序，一面在心里默默提醒自己，一定要趁机研究下四少爷的腿究竟是怎么回事。
端着盘子，丁香轻手轻脚地进到书房内。
这几日下雪，为了观赏雪景，屋内的书桌换了个方向，从正对着房门变成了正对着窗子。于是一抬头，便看见一个俊美的少爷身着银色暗纹长袄衫，弓着身子在书桌前作画。
从窗户折射进来的雪地的亮光让少年整个人看起来晶莹剔透，上衣领口的绒毛亲昵地贴在脖颈处给他增添的些许的柔美。
这样的美景，丁香差点看呆了。
幸好她还记得自己的任务，小心翼翼地将盘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动作轻柔却干脆利落地换水、布茶叶、洗茶、沏茶。随后将茶杯放在原位，自己退后一步小心地打量着。
可惜这长袍将下半身遮挡的严严实实，丁香看到四少爷左手按在桌子上站的很是吃力，可人家确实是凭自己的力量在站着。
那么他的腿究竟是什么情况？
“看什么？”
四少爷突然发声吓了丁香一大跳，她总不能说在看你的腿吧，简直是找死。
“我被少爷的画作给迷住了。”丁香说话间眼睛才看向他的画，是外面的雪景，意境很好，只是光看画作就冷地慌。
“哦？”四少爷声音上扬，眉头一挑。
丁香装作仔细研究画作，实际上脑袋在飞速运转想着怎么混过去。
“我不是很懂画，但还是觉得少爷画的好极了，只是用了黑色墨汁对比白色宣纸，竟然描绘出纷纷扬扬的雪景，真的是太妙了。”丁香使劲儿地夸。
四少爷显然没有很在意丁香在说什么，他又沉浸在了自己的画作之中，丁香识趣的退到了一旁。
窗外白茫茫一片，屋内小炉子上的茶壶冒着白气，一切都是那么素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