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那在大辽最有权势的定安国舅,惨死在幽州城下,只说那太真驸马,本就是被定安国舅三人裹胁,心下忐忑,如今见主军阵中,倒了帅字旗,军校散漫,便知大势已去,更加无心恋战,急急引着自己那彪红旗军,从山背后走了。
李金吾虽然桀骜不驯,不过到底也不是愣头青,见太真驸马走了红旗军,料道幽州完了,也急忙引着自己的青旗军,往后山退去。
如今定安国舅惨死,太真驸马,李金吾引兵败走,梁山大军抢入城中,这一切都被城上的欧阳侍郎看得清清楚楚。
知道大势已去的欧阳侍郎,急忙下了城子,在手下番将的拼死保护中,趁乱奔出北城门而逃。
不说这定安国舅等人死走逃亡,只说此时被定安国舅四人联合哄骗,被软禁在州府衙门中的副统军贺重宝,此时正在房中气闷。
他没想到,自己兢兢业业,为了守护幽州,更是折了两个嫡亲兄弟,可是到头来,却如此不被辽国国主信任。只是小人的几句谗言,郎主便下了自己幽州主将之职,将大权交与了定安国舅,这个无能草包,简直岂有此理。
直到现在,贺重宝也不知,所谓的撤职,不过是欧阳侍郎等人,为了夺权,而想出的说辞罢了。
其实这倒也怪不得贺重宝上当,毕竟他熟知大辽国主的为人,知道郎主素来耳根子软,这次又是自己畏敌在前,不怪国主震怒了。
况且定安国舅此人,最有权势,又是皇亲国戚,战乱时,将兵权交到自家人的手中,本也无可厚非。
最为重要的一点,便是贺重宝没有想到,为了建功,定安国舅与欧阳侍郎竟然如此丧心病狂,假冒郎主旨意,来诓骗自己。
就在贺重宝躁动不安,在房中坐立不得之时,突然听到屋外一阵嘈杂声,紧接着整个州府衙门,似乎都乱了起来。
贺重宝微微皱了皱眉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特意走到门边,将耳朵贴在房门处,仔细聆听,果然外面乱哄哄的,四处嘈杂。
“混蛋!堂堂州府……”
本就怒火中烧的贺重宝,这次再也压不住火气了。大喝一声,一把拉开房门。
奇怪的是,那些原本守在屋外的兵卒,已经不见了踪迹,屋子外面空荡荡的。只有混乱声,不断的从外面传进来。
“奇怪!……”
贺重宝停住喝骂,嘀咕一声,皱了皱眉头,快步向院外走去。
“出了何事?”
才走出小院,行不到十步,便迎面撞上一个府中小厮,贺重宝赶将上去,一把抓住那个神色慌张的小厮,劈头盖脸,厉声喝问道。
那小厮本在慌张逃命,被人抓住衣领,本能的便要开口喝骂,不过待看到抓住自己的,正是幽州的将军贺重宝,小厮紧忙将到了嘴边的脏话咽了下去,满脸惊恐的大叫道。
“将军?……将军不好了!那……城外的蛮子打了进来!打进来……”
“胡说八道!……你这厮敢蛊惑人心,爷爷撕了你!”
那小厮的话,却被贺重宝一声厉喝打断。看着自己手中,好似小鸡仔子的小厮,贺重宝怒目圆睁,须发怒张,如同暴怒金刚一般。
“小的……小的怎敢胡说!真……那蛮子真的打破城池了!小的……不敢胡说!将军饶命……饶命啊!”
那小厮不过是个普通人,哪里是大辽副统军的贺重宝的对手,被贺重宝那仿佛结实的煞气一冲,站都站立不稳了,只是瘫软着身子,一个劲的求饶。
看着自己手中,早已被吓得不成人形的小厮,贺重宝也无心与这厮计较,冷哼一声,随手将这小厮丢在地上,转身便走。
如今的当务之急,便是寻个明白人,将事情搞清楚。其实在心里面,贺重宝已经相信那小厮的话了。只不过,贺重宝不愿相信,不愿相信堂堂的大辽南京,便如此轻易的被梁山蛮子攻破。
恰在此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几名幽州的番将,急急的向州府中奔来。几人见到贺重宝,顿时面色大喜,慌忙向这边赶了过来。
“统军……”
贺重宝摆摆手,也顾不得与手下这些番将见礼了,急忙开口问道。
“城中出了何事?”
“统军,宋军蛮子破城了!末将几个冒死赶来府中相告。”
“什么……!”
那贺重宝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不过当听到这个自己最不想听到的结果,从自己手下副将嘴中说出,还是忍不住一阵眩晕,眼前一黑,高大的身形晃了几晃,‘噔噔噔’倒退了四五步,直到扶住墙壁,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统军……”
那些副将大惊,急忙想要上前搀扶,却被贺重宝一把推开。
“滚开!本将无事!我来问你等,我这幽州城坚墙固,那梁山蛮子,岂会轻易破城?”
“哎啊,统军!如今蛮子已经攻入城中,末将几个先护着统军出城要紧,其他的容末将稍候禀告。”
见到了这时,贺重宝还在询问破城事宜,那名心腹副将不由大急,不由分说的上前一步,搀扶起贺重宝,急声道。
“胡闹!……这等军国大事,岂可儿戏!快说!……”
不过,贺重宝却丝毫不领情,一把甩开那名副将的手,看着那几个番将,厉声喝道。
这几个番将都是贺重宝的心腹手下,否则也不可能,这个时候还想着这位主将。正是因为如此,这几人也知道贺重宝的牛脾气。
见贺统军这个时候倔劲儿上来了,几人也是无法,只得找了一个嘴舌灵活的,将城破之事,简单的讲了一遍。
当贺重宝听到定安国舅,诱敌深入之计,被梁山蛮子识破,定安国舅身亡,太真驸马,李金吾,欧阳侍郎四散奔逃,蛮子趁机破城时,那张铁青的脸,先是通红,随后便的煞白。整个人直挺挺的立在墙边,仿佛雕塑一般,不见丝毫动静。
众番将大惊,急忙上前查看。便在这时,贺重宝的眼角抽动了一下,紧接着,一个好似野兽低吼的声音,从贺重宝嘴中发出。
“……蠢蛋!……白痴!……混蛋!……郎主,你看到了么,就是这些白痴佞臣,才累的我大辽如此!郎主啊!……”
见到贺重宝出声怒骂,这些番将反倒齐齐松了一口气。不过现在可不是喝骂的时候,眼见贺重宝恢复了正常,众人紧忙开口道。
“统军,时间不多了!快走吧!……”
“走?……”
听到众番将的话,贺重宝苦笑的摇摇头。
“如今幽州被破,你我都是大辽的罪人!走?……还能去哪?……还有何脸面回中京,面见郎主?”
听了贺重宝如此消极的话,众番将也是不由的一愣。不过有那机灵的,见状紧忙劝道。
“统军糊涂!幽州城破与统军有甚关系?正因如此,统军才要去郎主面前,分辩清楚啊!”
“对啊!……”
“是……”
听到着番将的话,众人也是一通点头。
“是啊!……”
便是贺重宝听了这话,也是心下赞同不已。他不怕死,只是如此稀里糊涂的死,并不是他所愿。
而且他知道,如若自己真的死了,只怕这破城的屎盆子,便要任由他人,随意的扣在自己头上了。
想到这里,贺重宝挺起腰杆,望着这些围在自己身边的心腹手下,点点头,道。
“也罢!尔等便与某家,到郎主驾前,与那厮们分辩个清楚!”
只不过,贺重宝虽已想得明白,不过却也为时已晚。如此一番折腾下来,待他们收拾停当,奔出州府时,迎面正撞上引军到此的‘九纹龙’史进,‘火眼狻猊’邓飞两个。
那贺重宝急于逃命,不待搭话,骤马抡刀,直取史进。
史进也不相让,引军而上,两彪人马撞在一处,接住厮杀。
那贺重宝已是狗急跳墙,豁出命去了,手中三尖两刃刀,轮舞起来,只攻不守,完全一副不要命的架势,一时倒把史进逼住了。
贺重宝无心恋战,逼退史进后,一拨座下千里马,直奔北门杀去。
不过此时梁山泊三军早已攻入城中,贺重宝想走,又哪有这么容易?
行了不足一里,又撞上了‘一丈青’扈三娘与‘琼矢镞’琼英两位女将。
那‘琼矢镞’琼英自从上了梁山,寸功未立,心中正在急躁,面对这送上门的功劳,岂会放掉?
眼看贺重宝,琼英秀目放光,娇呼一声。
“三姐姐与小妹掠阵,看妹妹擒住这厮!”
说罢,骤放银鬓马,挺着方天画戟,直奔贺重宝而来。
那‘一丈青’扈三娘也知琼英心思,不愿与她争功,闻言只是勒住战马,手中握住日月双刀,在一旁替琼英压住阵脚。琼英旦有危险,立即便可救应。
贺重宝却根本,没将梁山泊的两个女将放在眼中,眼看着头戴金冠,身穿银甲的琼英,骤马来战,贺重宝心中满是冷笑。
“这梁山泊真是草寇,怎么用那妇人上阵?”
心下如此,不免便有三分轻敌,舞起三尖两刃刀,接住琼英厮杀。两个斗到十合之上,琼英可能身为女子,气力不如,将戟分开贺重宝那口刀后,拨马便走。
“哼!妇人便是妇人!……”
贺重宝见状,心中更是不屑的冷哼一声,骤马赶来。
一旁掠阵的扈三娘见琼英力怯,紧忙握住日月双刀,便要出阵。不过就在此时,只见琼英向鞍鞒边绣囊中,暗取石子,扭转柳腰,觑定贺重宝,只一石子飞来。
那贺重宝轻敌,本就心不在焉,哪里防备这琼英一手飞石绝技?毫无防备下,被琼英一石子,正中面门,顿时皮伤肉绽,鲜血迸流,惨叫一声,翻身落马。
琼英霍地回马赶上,复一画戟,把贺重宝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