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在这江州对岸,还有一个城子,唤作无为军,却是个野去处。
城中有个在闲通判,姓黄,双名文炳。这人虽读经书,却是个阿谀谄佞之徒。心地匾窄,只要嫉贤妒能,胜如己者害之,不如己者弄之,专在乡里害人,无为军都叫他做‘黄蜂刺’。
这厮闻知江州知府蔡九,乃是当朝蔡太师儿子,便时常过江来谒拜蔡九知府,指望他引荐出职,再欲做官。
当日,这黄文炳在私家闲坐,突听家中仆人进来禀报道。
“揭阳镇穆弘来访。”
黄文炳一愣,穆弘他当然知道,无为军与揭阳镇同在江州对岸,相隔不远,黄文炳自是知道穆弘。
可是他有些奇怪,自己虽然知道穆弘,可是两人平日素无交集,今日穆弘冒然来访,不知所为何事。
不过穆弘既然来了,黄文炳自然不会躲着不见。所以就吩咐仆人,把穆弘领了进来。
“黄通判安好。”
穆弘被领进屋中,但见屋中坐着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文士,急忙躬身施礼。
“哈哈,今儿个什么风,竟把穆大官人吹到了我这里。”
黄文炳假笑了两声,把穆弘让入了座。
“不知穆大官人贵人踏贱地,所为何事?”
等仆人奉上了茶水,黄文炳看着穆弘笑道。
穆弘也不去动那茶,只是看着黄文炳笑了笑,道。
“黄通判见外了,你我同在这江州地界,却一直不曾深交,小人深以为憾。今日前来拜访,只为拜会兄长。”
“哈哈……”
听到穆弘的话,黄文炳抚须大笑,不过心下却对穆弘的话嗤之以鼻。
黄文炳虽对穆弘不甚了解,但也知道此人在揭阳镇可谓一手遮天,是揭阳镇名副其实的霸王。
而且这个穆弘和自己一样,在乡里都是臭名昭着的人物。正是如此相似的情况,所以黄文炳才最了解他和穆弘这类人。像他们这种人,哪里会有什么朋友,所谓结交,无非是有利可图罢了。
所以黄文炳对穆弘的话,一个字也不相信,同时心里也对穆弘有所防备,笑了几声后,看似随意的说道。
“哈哈……,穆大官人抬举文炳了,文炳不过一介罢闲在家的通判,哪里值得大官人拜访?”
“哎啊,黄通判如此,可是折煞小人了。于公,通判为官,小人为民。于私,通判为兄,小人为弟。于公于私都应小人前来拜会通判,只因小人事忙,一直未得空闲,还望通判见谅。”
见黄文炳客气,穆弘也是一副诚惶的模样,赶紧解释道。
“哈哈……”
黄文炳又是一阵大笑,两人客气了几句,似乎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黄文炳便不再说话了,只是半眯着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穆弘笑。
穆弘见黄文炳的样子,也不再开口,而是一脸笑意的和黄文炳对视。
两人僵持了一盏茶的时间,穆弘忍不住心中骂了一句。
“老狐狸!”
提前败下阵来。没有办法,今日穆弘前来,确实有事,所以不得不率先开口道。
“小人听闻通判与蔡九知府相熟?”
“嗯?……”
听了穆弘的话,一直老神在在,稳坐钓鱼台的黄文炳不禁一愣,有些糊涂了。自己这段时间巴结蔡九知府,江州但凡有些消息的人,哪个不知,所以穆弘知道,黄文炳也并不感意外。
不过据黄文炳所知,这穆弘虽与自己一样,为害一方。可是这个穆弘与自己一心求官不同,这个穆家哥俩儿,横行揭阳镇,只是为了钱财。所以黄文炳不知,这穆弘突然提到蔡九知府是什么意思。
虽然搞不清楚穆弘的目的,黄文炳还是老实的点了点头道。
“呵呵,全赖知府大人提携。”
“如此小人便要送黄通判一场富贵。”
看黄文炳点头,穆弘一笑道。
“富贵?”
听了穆弘的话,黄文炳眼睛一亮,颇有兴趣的问道。
“哦,不知穆大官人所说的是甚富贵?”
穆弘四下看看,见屋中除了自己和黄文炳外,再无其他人,才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说道。
“通判可知梁山泊?”
“呵呵……”
见穆弘搞的如此神秘,黄文炳还以为他能说出什么惊天秘密呢。没想到,穆弘只问自己是否听说过梁山泊,黄文炳忍不住好笑的摇了摇头。
作为一个一门心思想要出仕做官的人,关注朝堂大事,乃是最基本的操作。这段时间,梁山贼寇闹出那么大的动静,黄文炳怎会没有耳闻。
只不过这梁山泊远在山东,和自己相隔千里,穆弘突然扯到梁山,黄文炳瞬间没了兴趣。
“梁山之名文炳自然听过,不过他那里远在山东,大官人提及此事所为何事?”
见黄文炳神色突然变的冷淡,穆弘当然知道原因。不过也毫不在意,而是一笑道。
“如若我告诉通判,梁山贼寇已经到了江州呢?”
“什么!”
黄文炳原本没有把穆弘的话当回事,双手正捧在茶杯,一边把玩一边暖手。突然听到穆弘得话,心中一惊,差点把手中得茶杯打翻。好在黄文炳手脚还算麻利,紧忙放下茶杯,盯着穆弘道。
“此事大官人如何知晓的?”
“哎!……”
听到黄文炳的话,穆弘无奈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