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梁府老都管,因为年岁大了,本来就睡的轻了,又被翠云楼失火,街面上的吵闹声打搅,起身观看时,刚好赶上李成,闻达闯府,这才急忙出门查看。
却不想,看到大名府的两位都监,如此火急火燎的赶来,还说甚贼兵进城了。这不是笑话么!
“笑话!李都监莫不是当我这大名府城墙是纸糊不成?贼兵轻易便可打破?哼!这几日,相公因为城防之事,日夜操劳,此时刚刚与夫人安歇,尔等便来讨扰,简直胡闹!如若有事,明日衙门再去禀报!”
谢都管一双老眼上下打量着李成,满脸不屑的撇撇嘴,道。
“什么!……”
李成没想到,只是一个梁府下人,便敢阻拦自己一府都监。顿时勃然大怒,只是此时时间紧迫,不由他细说分明,只得一指谢都管,急声喝道。
“贼兵入城,你这厮还在这里胡闹!……”
这谢都管是什么人?本就是蔡京府上的老人,前些年随着蔡夫人到了梁府,得了梁中书的礼遇,做了梁府都管,更是被梁府下人捧了起来。
平日里,在这大名府留守司衙门,嚣张惯了。自认为,在这大名府中,除了相公,夫人,其他人哪个都要给他老人家几分薄面。
如今却被一个小小的都监,指着鼻子喝骂‘这厮’,顿时发起性子来,一张手臂,挡在留守司大门前,撒泼喝骂道。
“屁的贼兵入城!休要吓唬老爷!尔等此时深更半夜跑来,还不是装殷勤,做给我家相公看。一个小小的都监,在留守司外面,老百姓的眼中,可还算个人物!不过在我老人家面前,也敢装大?我呸!当年老爷在太师府上做奶公时,什么高官贵人不曾见过,哪个不…………”
“嘭!……”
就在老都管正洋洋得意的,炫耀着自己在太师府上的身份时,突然一只大脚毫无征兆的踹了过来,一脚正踢在老都管的胸口。
这谢都管六十几岁的年纪,身子骨早已老矣,哪里受的了这一脚,当即便被踢出三五米远,脑袋一歪,昏死了过去。
“兄弟?……”
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缓缓收回脚的闻达,李成有些傻眼了。
这老都管虽说只是梁中书家的下人,不过毕竟是蔡夫人的娘家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平日里,李成,闻达看在蔡夫人的颜面上,对这老都管还是有几分客气的。
哪曾想,今日这闻达竟然突然发难,一脚踢昏了谢都管,难道他不怕蔡夫人发难么?
不说李成,便是围在门口的梁府下人,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傻住了,愣在门口半晌,还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反……反了!……来人啊,……反……”
总算有个机灵的反应过来,望着闻达,脸色大变,发出杀猪一般凄惨的叫声,大喊道。
“闭嘴!……都他娘的,给老子绑了!”
闻达却不管这些,抬手一巴掌,打翻那个叫喊的下人,随后一挥手,吩咐身后的禁军,将门口的梁府下人绑上。
不过闻达身后那些裨将副将,哪里敢在留守司衙门前放肆,闻言哪个敢动手,只得面面相觑,犹豫着不敢上前。
“反了!……反了!李成,闻达反了!相公!……”
这时,被闻达一脚踢晕过去的谢都管,也缓缓的醒了过来,只是闻达这一脚的确不轻,老都管站不起身来,只得扬起头来,望着闻达,厉声尖叫道。
原本门口的吵闹,便惊动了留守司中的下人,此刻有了老都管这声尖叫,留守司前院,顿时热闹了起来,不少差役,下人都围了过来,一通的鸡飞狗跳。
“找死!……”
这闻达却像真的要造反一般,见这谢都管还在叫喊个没完,阴着脸,抽出随身的佩剑,便要上前。
“兄弟!……”
闻达这个模样,却是吓坏了一旁的李成。李成一个健步,拉住闻达持剑的手臂,一脸急色,道。
“兄弟做甚?那是夫人的奶公,杀了他,你我如何向相公交代!”
闻达却是冷冷一笑,望着李成,轻声道,
“如今梁山贼兵入城,相公,夫人的性命都危在旦夕了,谁还会在乎一个老下人?”
“嗯?……”
听了闻达的话,李成不由一愣,随即便松开了闻达的手臂。
闻达说的不错。俗话说的好,‘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夫妻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个无关紧要的老下人了。
眼见这位老奶公越叫越起劲,被李成松开手臂的闻达,眼冒凶光,提着宝剑,狞笑的朝谢都管走了过去。
谢都管虽说喜欢倚老卖老,不过到底活了偌大的年岁,人情世故还是知晓的。见闻达一脸狠辣,顿时也被吓住了。
停下了嚎叫,满眼惧色的望着闻达,双脚下意识的在地上蹬了几下,嘴里尖声惊叫道。
“杀人了!……闻达……杀人了!……救命……救命……”
只不过,闻达这番突然发作,早把留守司的下人,差役看得慌了,纷纷躲闪不及,哪个还敢凑上前来。
“前面何事?如此嘈杂!”
就在这大乱之时,突然一个披着衣服的中年人,在仆人,婆子的围绕下,快步走了出来,看到乱哄哄的前院,沉声开口道。
“相公!……相公!……闻达反了!……禁军反了!……”
见这中年人,谢都管好似重新活了过来一般,连滚带爬的爬将起来,一边喊叫着,一边抢到了梁中书身边。
听了谢都管的话,梁中书也是徒然一惊。
要说李成,闻达两人反了,梁中书自然不信。这两个都是他的心腹手下,为人秉性他最清楚。要说这两个平日捞些空饷,拿些好处他信,不过要说这两个胆敢造反,打死梁中书,梁中书确是不信!
不过如今看到闻达手提宝剑,如凶神恶煞一般,梁中书心中顿时没了底,望着闻达皱着眉头,沉声喝道。
“闻都监,这是要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