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居益在那枯黄的蜡烛下,静静地坐着。刚才那汉子一声声的怒骂,不断的在南居益的脑海中回响起来。
老百姓骂的对,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一想到自已在福州城老百姓,心目中就是这个样子,南居益不由得低下了脑袋 。
不过很快他又自信的抬起了脑袋,深邃的眼神静静的盯着外面,沉静良久后南居益挥了挥手,喊来了一旁的差役小声点说道:
“安排一下,咱们现在就去府库看看!”
……
从府库回来,亲眼目睹了府库中的那白花花,黄灿灿的粮食。南居益那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
在这样的时候,粮食就是物资,粮食就是生命,粮食更是保障安稳的最后一条防线。
手中有粮,万事不慌。
坐在椅子上,南居益又想起了刚才那汉子的一声声怒骂。知耻而后勇,南居益决定要和这帮子粮商们打一场阻击战!
商人重利轻别离。在一定意义上,商人也是资本的化身。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清楚的解释过,资本的资本的逐利属性。这是资本追求利润的内生动力,更也是资本作为生产要素的必然特征。
当资本的逐利属性和人性的贪婪交织在一起的时候,尤其是在这样一个缺乏足够制度的时代,那对于广大的底层压迫者来说,结局和过程都是极为痛苦的!
南居益就这样静静的坐在大堂上。依靠着微弱的烛光,趴在书案上不断的写着什么。
清晨,一阵阵鸡鸣。太阳还没有完全出来,昏暗的福州城内笼罩着一层层薄雾。书案上蜡烛也已经燃尽,南居益停下了手中的笔,缓缓的拿起一张墨迹还没有完全干涸的纸,轻轻的吹了吹。将面前这些纸分别装入不同的信封之中。
做完这些,南居益轻轻推开房门,迎接早晨这充斥着香甜味道的清风。静静的看着薄雾中那娇艳如同火盘一样的太阳,缓缓的升了起来。
同是一份份书信,也在按照上面的名字,在差役的手中快速的送往各地。
又是点卯之时,城内的居民们在海面不断吹来的寒风中,却全都早早的起了床。一家家粮食店门口,更是早已经排上了长长的队。
可店面上的隔板在殷切的目光下,等了许久却并没有被拆下。在愤怒的百姓不断的敲门下,只是看到这个一名名小二,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直接挂上了无粮可售的牌子。随后没有过多纠缠便快速的钻进了屋子。
看着牌子,等待许久的百姓们终于相信了战争即将到来的消息。福州城内,这些排队的百姓立刻骚乱了起来。对南居益的一句句怒骂,不断的出现在城中的各处。
“各位,你们都是城里面各大商铺的老板,也都是这城里面鼎鼎有名的人物。给我也都是体面人,在这福州城,乃至福建省都有通天的本领。今天南某人请大家来,想必各位也都该明白是什么事。”
话音落下,一晚上没睡觉的南居益立刻拿起一旁的茶杯,缓缓的喝上一口浓茶,同时他的眼睛也不断的在瞟着周围的商人们。
今天能被南居益交过来的商人,正如南居益所说,他们哪一个不是有着通天的背景!南居益的话不用多说,他们自然也都明白这位新上任的巡抚大人,今天突然喊这帮子社会地位最低层的商人们,他们也都是门情。无非就是为了粮食罢了。
可到嘴的肥肉他们又怎么会放弃。毕竟赈灾是朝廷的事,他们只是商人,他们要做的就只是挣钱。至于能挣多少,那可都是他们的本事!他们凭啥就因为这个所谓的福建巡抚一句话,就得吐出数十万,乃至数百万两白银?
看着这一个个商人的态度,南居益心中也是了然。重重的将手中的茶杯砸在桌子上,缓缓的站了起来,朝着大门口走去。
此刻外面聚集起来要来巡抚衙门闹事的百姓,全都在门口傻了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巡抚衙门口竟然摆放这么多的粮食,并且还有一个个校尉在不断的朝着这边搬运。
“诸位,诸位省内最近又不少奸人作祟。他们以战争的名义,大肆抬高物价,坑害老百姓。今天巡抚衙门为了消除此事在百姓心中的影响,特地出粮平市!诸位今天所有粮食全部按照昨天早上的价格,一两四一石!”
“什么!这么便宜,快,快排队!”
听到校尉的话,所有躁动的百姓,脸上的怒火立刻全都消散。纷纷涌上摊位门口,试图抓紧时间购买粮食,只怕朝廷反悔。
“大家不要慌,有粮食的咱们班先不用买!后面的人也不要着急。每一个城门口,都有我们的商铺,到那都能买,都是一个价格!另外平价粮一直会持续到戒严结束,在这段时间里面大家也不要慌!”
……
外面的动静,还是传到了府堂中。看着大功告成的南居益转过身来,再次看向一个个不断伸出脑袋,试图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的商人,厉声的说道:
“各位,老夫刚才也讲了,大家都是体面人。本来我是想先和大家好好谈,可本官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你们竟然这么不给本官面子。那没办法,你没有粮,本官也有粮,而且本官的粮食还比你们多。”
说着南居益走到了一名一脸慌张的商人面前,继续冷冷的说道:
“郑老爷,本官除了粮食比你们多,你可知道本官还什么多。”
“大…大人,小人不知道。”
“不知道也好,那本官就告诉你。本官手底下兵也多。你们不是纠结着想要卖高价吗?不是想搞乱福州吗?讲礼不喜欢,那咱们就讲讲其他的。郑家商号,蒋家商号暗通款曲,操纵市场,试图伙同红毛人扰乱福州。现已被锦衣卫查明,郑家,蒋家抄家,一切物资充公,二人斩首!”
“大人……”
“大人……”
南居益话音落下,立刻几名早有准备的校尉钻了进来,拖拽着已经惊慌失措的二人就往外走。
看着眼前这一幕,坐在椅子上的商人们彻底的慌乱了起来。抬起头,突然看到南居益盯上了自已,李家商号老板不受控制的直接跪了下来。
看着这些不成器的商人,南居益笑了笑:
“剩下的各位,锦衣卫并查出来你们和蒋家,郑家一同谋划这件事。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你们一个个的也都参与了这件事,既然参与了也都是从犯,你们说说想怎么办!”
“大人,我们错了!我们听从朝廷的发落!”
看着南居益的眼睛,在场的商人们此刻全都跪了下来,不断的祈求着说道。
“好,是你们说的。既然这样,每家将账本交上来,凡昨天盈利超过五千两的罚一万两,五千两以下罚款三千两,并且没收全部违法收入。要是有账本作假的,视为二贼同伙,抄家!并且从今天开始,到戒严结束,所有店铺粮食价格不能高于官方价格。”
“听明白了吗?”
看着这帮不成器的商人,南居益大喝道。
“明白了……”
“大人,我们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