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这场延续半个月的暴雨会在后天停下,不妨借着这次雨灾,让朱厚照再次令天一次。
陈策鼓励朱厚照道:“试一试吧,这么多百姓都期待着这场大雨能停下,万一你令天成功,对百姓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朱厚照:“……”
“那如果大雨没停呢?”
小老弟,你不要忽悠我,本宫已不复当初,干不出那么耻辱的事了。
陈策道:“没停就没停嘛,你又掉不了一块肉,况且古往今来那么多天子开坛设法祈求风调雨顺,哪一次国家还真风调雨顺了?”
好像很有道理啊。
陈策继续道:“但万一成功了,那么你在民间,在老百姓心中,足以比肩神明!”
听到这里,朱厚照不由激动了。
“好!那本宫就再次出山一次,号令号令这一次上天!”
陈策鼓掌,对刘瑾道:“给太子设坛祈福!”
刘瑾:“……”
不是大哥,你们两个是疯子吗?这么随意的吗?
太子干出来这些事刘瑾不稀奇,但印象中你陈病鬼可不是这样轻佻的人啊!
刘瑾当然不敢拒绝陈策,面颊抽了抽,忙不迭吩咐人给朱厚照架起高台。
他还是有些担忧的对朱厚照和陈策道:“太子殿下,陈大人,这……行得通么?”
朱厚照跃跃欲试,一把拨开刘瑾道:“有什么行不通的,少啰嗦!”
陈策目送朱厚照上去高台,随口道:“下去瞎做个样子就行。”
“好!”
朱厚照登上了高台,单手指天,高呼道:“上天,给朱某听着……”
陈策:“……”
我让你做个样子啊大哥,没让你喊的这么高声,你刚还说你不想再做羞耻的事了,那这算什么?
陈策赶紧对刘瑾道:“你去给太子殿下翻译,对百姓说太子在给黎民苍生祈福,祈求这两日大雨停歇。”
刘瑾嘴角抽了抽,你来真的啊?
他紧张兮兮的道:“陈大人,要么咱把时间给延后点,比如半个月?”
你怎么不说一年?一年时间暴雨肯定会停下来,可那和朱厚照还有什么关系?
“去做!”
刘瑾噢了一声,硬着头皮去给百姓翻译,老百姓们听闻太子在给他们祈福,感动的无以复加。
这个时候朱厚照也终于卖力的表演完毕,看着郊外一片片跪地磕头感恩的百姓,朱厚照心中显得很是激动,面色兴奋,挥手道:“诸子民快快请起!”
“孤再次令天,万事万灾加诸孤一身,勿伤子民,勿伤父皇。”
人才啊!
这家伙真是典型的表演型人格,刚才在下面扭扭捏捏,陈策还真以为他会耻辱的,看来陈策低估了朱厚照的脸皮。
这话说的很是漂亮,既体现他对子民的爱戴,又彰显他的孝道,挑不出一点毛病!
等他从高台下来后,陈策笑着对朱厚照道:“殿下说的很好。”
朱厚照哈哈一笑,‘腼腆’的道:“我刚才怪不好意思的,小老弟,咋样?我威风不?”
陈策点头:“很威风!”
刘瑾在一旁看的面皮直抽抽。
“好啦,回去吧。”
陈策招招手,天色不早了,他也得回去休息了。
……
“陈纯简,小人也!”
东宫,快下值的时候,在左春坊值庐内,杨廷和表情像是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靳贵好奇的问杨廷和道:“怎么了?”
杨廷和哼了一声,将今日发生的事简单告知靳贵。
今日中午的时候,他去找朱厚照,祈求朱厚照给封地周围的百姓免除赋税,再拨付赈灾款和粮食赈灾,以期增添东宫在民间的威望。
他陈策大义凛然的阻止了朱厚照,然后让刘瑾将自己赶走了。
这才过了多久,他就带着太子去封地给百姓祈福并且免除税收,这难道不是在和他杨廷和抢功劳吗?
杨廷和只能这么想,如此看来,他陈策不是卑鄙小人是什么?
皇上和几名尚书简直瞎了眼,竟被陈策的温和外表蒙蔽,实则此人心机藏匿的很深呐!
靳贵也替杨廷和打抱不平,道:“这陈策,果真小人,明明此功是介夫你提出来的,却被陈策明抢过去。”
“此人不知如何蛊惑了太子,让太子殿下很是信任他,皇上爱屋及乌,所以才如此宠信陈策这名小人。”
“如此歪风邪气若是持续下去,我们东宫的这些属官谁还能兢兢业业教导太子?”
万事不患寡而患不均啊!
很显然这就对他们不公。
当然了,靳贵这些话,是有意挑起杨廷和和陈策之间的矛盾。
杨廷和愤然道:“我要去告知皇上此子真面目。”
靳贵叫住了杨廷和,他道:“杨大人,你单独去找皇上,皇上本就心里偏袒陈策,即便听了这些不公之事,恐怕也会不了了之。”
杨廷和若有所思,然后微微点头,问靳贵道:“当如何?”
靳贵沉思片刻,对杨廷和道:“明日朝会,杨大人汝可当着诸公面陈述陈策之罪证。”
“但不能用陈策抢功之事陈述,此事要换个角度。”
“如果用抢功之事来诉状陈策,顶多只能让诸公和皇上知晓此子的心机,但他们却恰恰不在乎一个人心机是深是浅。”
杨廷和深以为然的点头,方才他确实冲动了,靳贵说的不无道理。
靳贵道:“我听闻陈策让太子冒险上高台,还对百姓许下承诺,说两日后大雨停歇。”
“杨大人,此事大有文章啊,如果说他陈策故意蛊惑太子,没有为人师表之德行,那么诸公会不会考虑罢黜陈策东宫右谕德的职位呢?”
杨廷和挑眉:“必会如此!”
只要涉及到师德的问题,那对文官清流们来说绝对是底线,况且太子还是国本,若是让陈策这名东宫教谕这么一直带着太子胡闹下去,未来的国本若是长歪了,一旦太子登基,这群文官们能不后怕?能不为自己未来考虑?
一个字,绝!
果真还是旁观者清,杨廷和道:“你此言,说的不假,极有道理。”
靳贵微笑着摆手道:“介夫不要客气了,咱们都想为东宫好,为太子好,孰忠孰奸,在下还是看的清楚明白。”
“嗯。”杨廷和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