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策完全不知道他已经被人脑补上了,湛若水认为陈策今天来者不善。
今日是他好友伦文叙大婚的日子,他不准许任何人捣乱。
作为白沙学说的衣钵传人,著名大儒陈献章的学生,湛若水虽还没会试,但凭着他老师的面子,在朝堂也有不少好友。
他甚至时常和礼部右侍郎书信往来。
梁储为什么对湛若水这个后辈如此看重,就是因为陈献章那层关系,礼部有太多人和陈献章是好友,若是论关系来说,礼部一小半的人都是湛若水的师伯。
这个后辈以后只要步入官场,前途就不可限量;礼部这么多人保驾护航,能没有前途么?
湛若水觉得梁储是翰林院的人,在朝堂上并未有实权,但礼部则不同,乃是万世师表,天下儒学学生的老师。
不管陈策是官也好,是儒也罢,只要礼部出面,陈策自然会矮了三分。
而宁知君恰恰是礼部左郎中的女儿,今日宁郎中嫁女,礼部的人自然也会随着女方前来赴宴,等礼部的人到了,湛若水打算用礼部的官吏给陈策施压,无论如何也要保证今日伦文叙的婚礼顺利进行,不能任凭陈策继续闹事了。
湛若水甚至有理由怀疑,刚才的冲突事端,就是陈策主动挑起来的,故意给伦兄难看。
毕竟爱而不得,来婚礼捣乱也实属正常,只是这心胸实在太狭隘了。
若是待会儿婚礼举行的时候,他再捣乱,后果不堪设想!湛若水暗暗做出决定,只等礼部的人到来后,再和陈策好好说说道理。
……
日渐黄昏,迎亲的队伍也已经抵达了伦府前。
府邸内的宾客皆瞩目望去,伦文叙牵着新妇迈过高门门槛,周围宾客安静,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盯着这对金童玉女。
吴娘子眼眸中也流露出深深的羡慕,只是偶尔会瞥一眼陈策。
陈策安静的看着对方,面色平静,不悲不喜。
小花感慨道:“好漂亮呀!”
朱厚照:“?”
“哪里漂亮,你都没看到新娘子的面。”
小花理所当然的道:“穿的漂亮啊,原来这就是结婚啊,以后我嫁给陈哥哥的时候也要穿这样……”
陈策急忙捂住小花的嘴,“不许胡说!”
周围顿时投来几道审视的目光,直射陈策,摇头叹息,纷纷哀叹。
这个畜生啊!孩子都不放过,这么小就抓来被当童养媳啦?
陈策那个臊的啊,脸色通红一片。
带来的这群人,除了吴娘子,有一个算一个,个顶个都是麻烦!
随着伦文叙和新妇进入中厅,婚宴才算正式开始。
宁家的宾客此时也已经在院落内落座,礼部的一群官吏纷纷穿着便装落座。
小花嗷嗷的拉着陈策,非要让陈策带她到中厅去围观。
陈策本不打算去,但实在耐不住这熊孩子的吵闹,无奈之下只能陪她进入中厅,挤在人群中。
不知道什么时候,张家兄弟和朱厚照、吴娘子也都过来了。
张家兄弟嚣张的推开人群,嘴里道:“滚开!让我们到前面去!”
围观的那群人也不敢言语,毕竟还没见到如此嚣张的人,于是纷纷让开通道。
“快,跟上我们!”
张家兄弟对后面挥手,见陈策不为所动,大叫道:“陈老弟,你愣在那干啥?过来看啊!”
“谁敢拦你?看张某不打断他们的腿!让开!都让开!给我陈老弟让一条通道!”
张家兄弟大吼大叫。
陈策尴尬的笑着,对周围宾客纷纷点头,脸色再次羞愧的红了起来。
你们两个混蛋啊!不说话没人当你们是哑巴!
陈策遮脸来到张家兄弟身旁,小声道:“你们能不能不要如此高调啊!”
要不是小花吵着要来看热闹,陈策真想装不认识这对虎逼兄弟。
湛若水将这一幕都看在眼中,心中焦急万分,知道陈策要来捣乱了,急忙去外面找到了礼部右侍郎程敏政。
“程师伯。”
当程敏政听到湛若水是陈献章的爱徒后,脸色也变得和蔼起来,陈献章去年去世,于大明文坛来说是个不小的损失。
爱屋及乌,程敏政对湛若水也很是喜爱。此前他们就一直用书信往来,程敏政知晓湛若水学问深厚,继承了陈献章的衣钵。
“元明啊,你也来了?”
湛若水点点头,道:“伯畴是我在广东的好友,他如今大婚,小侄自然要来的。”
“程师伯,有件事小侄请求你务必出手制止。”
见湛若水说的凝重,程敏政点头道:“嗯,你说,既来京师了,遇到什么麻烦便尽管和师伯说便是。”
湛若水一脸感激尊敬,旋即才道:“今日恐有人要扰乱婚礼秩序。”
“听梁大人说,此前有一名学生似对新妇子有好感,一直在苦苦纠缠。”
“如今伯畴大婚,他便带人来捣乱,方才你们未到之时,这里已经发生了冲突,不知让伯畴家眷丢尽了多少脸面。”
湛若水将刚才张家兄弟故意偷吃糕点制造纷争的事告知程敏政,然后道:“此人颇有几分才智,竟用这种办法对付伯畴的家人。”
“他定是知晓伯畴家人乃质朴善良的老农,所以才会如此做,故意激起对方的脾气,当众争吵,最后丢人的必定是伯畴家人。”
“师伯,今日赴宴之人,想来若非举人便是官吏,天下官吏皆出礼部,还请您出来制止一番,防止对方再生事端。”
“方才我在内厅已经见到他们蠢蠢欲动,有捣乱的迹象。”
程敏政听到此事,本是不愿意管的,若非礼部尚书今日无暇过来,程敏政无论如何是不会给宁诚这个面子的。
当初他让宁诚进礼部,是看在陈策的面子上,若不是陈策,他宁诚能进礼部?
后面他又听闻宁诚和陈策的婚事早就作废,后悔已经来不及!
如此这般情况下,他哪里会给宁诚面子来参加他女儿的婚礼?但今天礼部尚书有事来不了,所以才让程敏政代替他来参加婚宴,程敏政才不情愿的来了。
现在听湛若水说有人捣乱婚礼,他心道捣乱才好呢,不过碍于湛若水这层关系,他还是道:“嗯,你将人带过来吧。”
湛若水道:“好!我这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