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德音也听出来了,挑眉温柔一笑,吩咐谢嬷嬷:“听着是寄云妹妹来了,快请。”
谢嬷嬷应是,转身出门。
她来做什么?
若岚心中警铃大作,今夜的侯爷难以接近,她的计划还没实施,寄云来岂不是坏了她的事?
崔德音还要主动让人请她进来,是后悔了,存心不想让她接近侯爷吗?
若岚看向崔德音,见她根本连眼神都懒得给。
心中怨恨,崔德音根本就不想帮她!
此时寄云已经被谢嬷嬷请进来,看到都快要贴上高继行的若岚,心中莫名不舒服,面上却浅笑:“奴婢来的不是时候,是不是打扰了侯爷和夫人?”
哼,一副狐媚子做派。
装模作样勾引侯爷!
若岚嫌恶地盯着寄云,脸上却是带着笑容,“你既知道,还不是来了?”
听着语气却是不善。
寄云微微一笑,并不理会她,看一眼默不作声的高继行,柔声道:“侯爷准备了一桌的饭菜,还没来得及吃,奴婢心中惶恐,便跟了过来。”
高继行抬眼朝她看来,乌黑眸底凝了一抹探究,片刻移开目光,端起酒杯浅尝了一口。
她以前都是做小伏低,温柔恭顺的模样,突然这样,倒让崔德音暗道有趣。
惊讶过后,立时露出作为主母夫人的宽容贤惠来,朝着寄云笑着道:“既来了,便入座吧。”
说着转头吩咐谢嬷嬷:“加一副碗著来。”
谢嬷嬷应了声是,亲自去准备。
寄云谢礼,见高继行只顾低头饮酒,并未看她。
想起喜鹊方才说的话,她轻咬唇瓣,心一横,先笑着谢罪:“今日是中秋佳节,侯爷和夫人团聚,奴婢实在不该来打扰。”
她眼角余光瞟了眼高继行,见他已放下酒杯,犀利的眼眸正紧盯着她,心不由得有些颤,却已经到了这里,哪儿有退缩的道理?
越发恭谨,“侯爷为奴婢准备了一桌酒菜,是奴婢不好,没有珍惜侯爷的好意,奴婢来,是想请侯爷跟奴婢回去,奴婢定会好好珍惜侯爷的心意,将酒菜都吃完。”
高继行眸色微沉,却只是看着她,没有接话。
他竟为了寄云做到如此?
崔德音有些诧异,心中也多了一丝思量。
没等她开口,若岚就已经坐不住,她又气又急,话也脱口而出:“寄云妹妹好大的胆子,主母夫人还在,你这般狐媚做派,将夫人置于何地?”
她说着忙上手摇高继行的胳膊,声音温柔带着一丝娇憨,向他埋怨:“侯爷,您看寄云妹妹,如此不将夫人放在眼里,日后可还得了?你可要教训一下寄云妹妹,叫她明白什么是尊卑规矩。”
高继行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下,并未推开她。
寄云目光先是落在若岚挽着他的手臂上,眼睫轻眨掩去眸底不喜,这才抬眼,隔空对上他的目光。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此时她的眼中,少了平日的顺从,多了几分不满。
这副模样落入高继行眼中,身躯不觉微微一震,眼底虽还是冷漠寒凉,却不动声色收回自己的手。
若岚怔了一下,越发怨恨寄云。
崔德音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眼中兴味,笑着出言圆场:“若是侯爷用心准备,倒不能糟蹋。”
寄云心知她来这儿,无论崔德音在不在意高继行,此番的做法也是对她这位侯府夫人的冒犯,曲膝态度恭敬:
“夫人宽宏大量,是奴婢差点辜负了侯爷的心意,这才斗胆前来,若有冒犯夫人,奴婢给夫人赔罪。”
若岚心中厌恶,当即出言训斥:“妖言惑众,谁要你假惺惺赔罪?你可知这一桌也是夫人精心为侯爷准备的?你是什么身份,如此不知尊卑不守规矩,传出去,还不知让人如何说咱们侯府的闲话。”
寄云微皱眉,她这是拿着鸡毛当令箭。
可高继行却并未出言阻止。
难道他也认为,若岚说的对吗?
她才这么想,就见高继行朝她看来,眸色淡淡,却透着令人胆寒的压迫:“你入侯府也有半年,规矩还没学会吗?”
寄云想过他会生气,只是没想到他竟会听若岚的话。
她微垂眸,苦笑掩去心底失落。
她来,是想修复和高继行的关系。
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不想再因为其他的事,让高继行疏远她。
乌玹曾说过,太过顺从只会让人觉得没意思。
他还说,高继行不喜欢她顺从。
她虽不敢完全相信乌玹的话,但今夜高继行肯主动为她准备一桌饭菜,还吩咐准备了她爱吃的百花馅月饼。
便是为了不辜负他的心意,她才会来到这儿。
她抬眼看向高继行,忽略他眸底的冷色,柔声道:“是奴婢有错在先,心中已经后悔,只求侯爷能跟奴婢回去,奴婢定会好好跟侯爷赔罪,侯爷说什么,奴婢就做什么。”
高继行眸色微暗。
这是什么话!
若岚听出这话里的意思,当即脸色一变,气得骂道:“不知羞耻!”
在场还有丫鬟婆子,脸上皆是露出难言的表情,看向寄云的眼神,多少都带着轻视。
崔德音也是差点被茶水呛到,清咳了声,拿帕子掩了掩唇角。
听闻寄云颇有些手段,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高继行剑眉微皱,提声吩咐:“来人,将她带下去。”
寄云微微一怔,他真的会在这么多人面前,就这样让人将她带走吗?
“侯爷.....”她出声唤他,声音有些委屈。
“没听到侯爷的吩咐吗?还不快将她带下去!”
若岚见她这幅模样,生怕高继行让她狐媚子做派勾引心软,忙出声呵斥婆子。
没等婆子做出反应,崔德音就笑着解围:“寄云妹妹也是不想辜负侯爷的心意,都是一家人,今夜也是中秋佳节,还请侯爷息怒。”
她看不惯若岚小家子气的作风,作为侯门主母,说一句公道话并不过分。
却让若岚对她的怨恨加深了几许。
高继行眼底凝着冷意,目光看着寄云,话却是对着崔德音说:“谁的心意不是心意?夫人有心为我准备,我若无视你的用心,岂不是跟她一样?”
寄云见他这般疾言厉色,心中失落,软着声音认错:“侯爷,奴婢知错了。”
高继行眸色越发沉暗晦涩,厉声道:“还不将她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