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大臣被此事惊到,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裴郡王居然死了?
这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姜墨凛深藏住眼睛里的喜悦,急促道:“快上前,把此事细细说完。”
“是!”侍卫走上殿内,单膝跪地,“裴郡王在前往边疆的途中,被一伙贼人盯上,保护裴郡王的侍卫都被一一斩杀,而裴郡王及其家眷也惨遭杀戮,郡王的头颅被贼人割下,至今不知所踪。”
“什么!”姜墨凛拍案而起。
参政知事一听有贼人敢如此猖狂,愤然站出,怒道:“此乃对玄朝的挑衅啊!贼人如此猖狂,藐视皇威,应立即派出士兵镇压,以护玄朝威严!”
与参政知事互为政敌的知枢密院事很是赞同,“知事大人说的对!贼人如此猖狂,定不能饶恕!”
“可将这伙贼人抓住?”姜墨凛问道。
侍卫答:“已将全部贼人抓获,就等陛下判决。”
“好!立即斩首!”姜墨凛满眼尽是悲痛,“裴郡王的头颅,可有踪迹?朕命你们全力寻找,找不到,就拿你们的头颅来见朕!”
“是!臣定不辱命!”
侍卫抱拳后退几步,离开了这里。
姜墨凛难掩悲伤,深吸了几口气,“裴郡王已经遇害,各位爱卿今日可有其他急事?无事,就退下吧。”
大臣们互相相看,都不敢做出头鸟,提如何处理裴郡王身后事。
头铁的参政知事出声了,“裴郡王已死,不知陛下想要如何处理?”
姜墨凛没有说话,勤政殿里沉默了几秒。
“就按郡王的规格操办吧,”姜墨凛的声音十分低沉,“务必给朕大操大办,其牌位进宗祠。”
“可,郡王生前谋反,罪应当诛,如今惨死,理应小办,牌位进宗祠恐伤其他宗室各族的心,并有损陛下皇威。”
参政知事开了一个头,其他大臣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
知枢密院事反对道:“裴郡王是先皇的嫡子,又是陛下的亲弟弟,如今惨死于贼人手下,得陛下怜惜,大操大办理应如此。其虽生前犯了糊涂事,那也是被平津公蒙蔽的。陛下是明君,怎会不知其中的弯弯绕绕。”
参政知事瞪了一眼对方,怒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弟弟是裴郡王的伴读!你私下跟裴郡王的关系可不一般!”
见自己的小辫子被参政知事揪出,知枢密院事连忙反驳道:“卑职只是就事论事罢了!还请知事大人不要泼脏水!”
参政知事义正言辞道:“我也是就事论事!裴郡王葬礼应该小办!谋反之人怎能进宗祠!宗祠供奉着先皇,先皇后,裴郡王这种乱臣贼子能进宗祠,吃香火,乃是对祖宗的不敬!大不敬!”
殿内的大臣各自站在两人的身后,分成两个阵营,泾渭分明的展开激烈的辩论。
一方支持大办,另一方支持小办。
姜墨凛听得头疼,但也没有出声阻止。
他垂眸,低看着台下的重臣。
谁忠谁奸,一眼就能看出。
姜墨凛嘴角微微上扬,讥笑的旁观着。
一盏茶的时间后,姜墨凛摆了摆手,“既然你们在此事上争论不休,那就折中吧。裴郡王的牌位不会进宗祠,但他是朕的弟弟,朕不舍他孤魂在外,其牌位就安排进开元寺供奉吧。他的葬礼按郡王的规矩办吧。”
开元寺,是皇家宗陵前的寺庙,负责给皇家旁支祈福烧香。
参政知事连忙带着身后的大臣跪在地上,高呼:“陛下圣明!”
见此事已定,知枢密院事识趣的不敢多言,也跪地高呼:“陛下圣明。”
“好了,朕累了。”姜墨凛好似被弟弟的死伤到了,满脸疲惫与沧桑,“你们都退下吧。”
大臣们纷纷低头后退,离开了这里。
勤政殿瞬间空了。
姜墨凛揉了揉眉头,朝周围的宫人说道:“你们也退下吧,等会影十二回来,让他直接进来,不用行礼。”
吴公公想要得个宠,自以为聪明道:“陛下,要不奴才给您召几个乐府歌伎来,解解乏。”
姜墨凛扭头看了一眼尖嘴猴腮的吴公公,笑了起来。
他身边怎么有个蠢货。
吴公公以为自己的话得到了姜墨凛的青睐,赶紧又道:“奴才再多请几个舞伎,给陛下来个歌舞双全如何?”
“你,在朕身边伺候了多久?”姜墨凛低语道。
“奴才伺候陛下快一年了。”吴公公憨笑道。
“是吗?”姜墨凛把玩起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从今以后,你就滚去乐府当个男伎吧,朕看你一口一个乐府,看来很是钟情哪里。”
吴公公霎时间冒起冷汗,他颤声道:“陛,陛下说笑了。奴才,奴才只是,只是,……”
“去把吴公公送进乐府,好好培养起来,”姜墨凛笑道,“朕瞧他这张嘴很是能说,只留下他这张嘴能说话就行,其他的一应不留。”
吴公公被吓得愣在了原地,“陛下,陛下,奴才”
话还没说完,就被侍卫拉了下去。
终于得了清净,姜墨凛摘下扳指,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痛快的大笑起来。
裴郡王已死,他的秘密,他的身份,谁也撼动不了了。
卧薪尝胆二十五年,只为今日一喜。
这时,影十二提着一个食盒回来赴命。
“启禀陛下,头已带到。”
姜墨凛朝他点了点头,“打开吧。”
影十二满脸冷意,缓缓打开食盒。
只见,红木做的食盒中放着裴郡王的头颅。
姜墨凛走上前,笑着将头颅捧出。
裴郡王死不瞑目,那双跟前皇后相似的眼眸死死的盯着姜墨凛。
这令姜墨凛忍不住想起过去。
先皇后的辱骂和责难。
“终于死了。”姜墨凛用手合上裴郡王的眼睛,感叹道,“朕终于能安心睡觉了。”
影十二说道:“裴郡王家眷共二十一人,已皆数死于刀下。”
姜墨凛一边把玩着裴郡王的头颅,一边问道:“可有外人看到?”
血液一点点沾染上他的双手,但姜墨凛从不在意。
毕竟死在他手上的人,数不胜数。
“无,现场只有臣等,无一外人。”
“那就好。”姜墨凛放下头颅,拿起汗巾擦拭双手,“此事你办得极好,朕很放心。把这个烧了,别留下痕迹。”
影十二接过头颅,将其放回食盒。
“是。”
沾血的汗巾被姜墨凛无情的扔到了地上,这一抹血红在黑墨石地板上很是现眼。
姜墨凛坐回龙椅上,看着双手,缓缓闭上了眼睛,怅然若失,脸上不再有笑容。
他刚刚好像听见了先皇后曾在年幼的他耳边唱过的曲子。
是那么的轻柔,又是那么的刺耳。
“母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