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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说几句话却还是成的。”

话次间景深蹲下身,与鞦韆上的少女悄声说起话来,声音低低嘈嘈,先生听不真切,拇指在福宝脑袋上揉来按去,倒没拦着二人说话,福宝眯着眼吭哧。

阿溟边上的大块头挠了好半日的头,想催促时教阿溟拦住,一番打耳喑后立即露出肃穆神色,安心等世子爷说话。

约莫一炷香时候夏意才从鞦韆上起来,景深又过来与先生道别。

话别一番,出院时阿宝和李叔正在同阿溟讲话,小马车静静地停在柳树下,相隔十余步路。

景深看了看父女二人:“我走了。”

“一路保重。”

他朝抱着福宝的先生笑笑,目光往下对上夏意水蒙蒙的眼睛,喉头微哽,轻道一声:“我走了?”

“嗯。”

“不许忘了我说的话。”

“嗯……”

景深转身,堪堪走出几步就停下,回头又瞧了眼先生,然后胆肥张开臂膀,沖夏意道:“你抱抱我罢。”

夏意鼻头一酸,一头跑去抱住他,眼圈红通通的,一眨眼泪就涌出来,浸在他胸襟上,听到身后爹爹佯咳声后回头看他眼,这才松开抱着景深的手。

少年就在她头上哑沙沙道:“你别哭,我会想你的。”

她点点头,这回景深才是真真儿上了马车,马车外的阿溟也朝父女俩拱手道别,然后勒转车马。

马声萧萧,车声碌碌,夏意望着那个方厢远去,泪花又涌上眼眶,朦胧间看见马车上的人从车窗探出半个身子与她挥手,她也伸出手挥了挥,终不车马影……

手还未收回泪就夺眶而出,先生忙放下福宝过来揉她头,她便抱着先生呜咽一阵,哭声渐停时先生才舒展眉头,温柔拍拍她后背,像安慰小孩儿那样安慰她:“不哭,午间给你做软香糕可好?”

第61章 还帝乡

夜里吹起风, 满树的梧桐叶被晃得哗哗啦啦,想来明日又是个雨天,床帐里的少女又翻来覆去到半夜才阖眼。

醒来时外头阴沉沉的,瞧不出是什么时辰, 院里空落落的, 鞦韆被风吹得微晃, 石凳上吹风的福宝见夏意出门朝她腿边来。

它大抵也觉察到了景深不在, 昨夜里就黏她。

夏意领着它,到厨里拿了块昨日的软香糕放进它的小碟里, 见碗里水见底, 又到井边汲水给它。

这些事,往日多是景深做的。

给福宝舀好了水,撑着下颌看它卷着舌尖饮水,呆了会儿才给自己热粥饭吃, 孤零零坐在堂屋里,总觉得景深会在下一刻出现, 撑着哈欠钻进厨房找东西吃。

思及此,她大口塞了几勺饭,又非再见不到景深, 她多吃几回饭就又能见着了。

这话是景深同她说的,他还说他回去后会替她在京里找阿双姐姐, 这样,日后也不会一年只收她一封信。

吃完才没再胡思乱想,揉了揉福宝就出门找芝婆婆去, 前些日子芝婆婆还说她懈怠,如今得补回来才是。

尔后三四日,她都按景深教她的法子做,不去伤心,偶尔奏效,可心底终究空落落的,该她难过时还是会难过,望着橘红指甲会发呆,看见他画的画儿也会出神,发现石榴树上的石榴变大也会想他。

就连先生,好几回做饭时都忘了这事,多做出两人量的饭菜,又气又笑。

在他走后第六日,夏意竟在门外见着了阿溟,不信似的揉了揉眼睛,阿溟无奈,摸着耳朵交给她一封信,说景深走至半道险些就折回来,后没法子他才找了匹马送信来。

熟悉的倔脾气,夏意忙刼刼拆了信,看了又看,末了也写一封交给阿溟,苦了阿溟又骑马往回赶。

这是景深离开后送来的第一封信,夏意之后又捧着看了几回,仔细收好放在妆檯小屉里,点了点粗眉毛的木头人偶脑袋才去忙别的。

***

马车到京畿时已是十日之后的事了,走至半道被遣回若榴送信的阿溟还未追上来,驾车的只有阿观一人。

阿观远远见着城门后拭了拭汗,虽是秋阳,亭午时分还是热的,他咧嘴笑道:“世子爷,就到了。”

里头的人本盯着左手小拇指愣神,听了这话撩开帘子,城门处有十来二十个百姓排着长队进城去,挑着担子闹闹嗡嗡说着话……

时隔一年,他又回了这繁华之地,倒有些不适应。

景深放下帘子,点了点倚在马车壁上半枯的莲蓬,笑了笑。

阿观进城时拿出块令牌,守城官兵看后直接放车马进城,不过才走到城门内八方楼脚下就教一群人拦住。

“车内何人,还不速速下马?”

听着这声儿,景深当即打开马车门,马车前头围着黑压压一群人,宫里宫外的兄弟友人全都候在这处。

大喜跳下车,头个朝他跑来的正是当初秋狝时他弄丢的景随,如今景随已快幼学之年,个头长了不少,一头撞来他身上,抱着他景深景深的叫个不停。

后头景和见状,前来提他,揶揄道:“是谁说过不再缠着他的?”

景随一听,忙松开景深,一旁乔装过的小内侍忙上来给他擦泪。

“景深,当初都是我不好,不然你也不会去那穷乡呆这许久。”才一说完,脑门便吃了景深一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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