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
徐缺神清气爽地伸了一个懒腰。
等他睁开眼,他发现他竟然不知道何时躺在墙壁贴满报纸的土炕上。
就连衣物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徐缺有些尴尬。
喝多了。
断片了。
应该是如烟那丫头帮他背回来的吧。
他拿起为他准备好的中山装穿了起来。
不大不小,刚合适。
就连吊牌,都没有摘下来。
鞋袜也准备好了。
袜子很普通。
但鞋却是千层底。
他本就身材出众。
穿上这中山装,气质更上一层楼。
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
回想学生时代,无疑是最干净的。
没有那么多的钩心斗角,也没有那么多的生死危机。
来到小院外。
他师伯早已经起来晨练。
迎着朝阳,他的身上沾染着一层淡淡的金辉。
徐缺一言不发。
默默跟着晨练。
这种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不正是他想要的吗?
然而,这难得的清静还未享受片刻,院门突然被一脚踹开。
一群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壮汉,竟穿着统一的制服,成群成对地冲了进来。
为首那名脖子戴着三斤金链子,脸上布满大大小小的刀疤的男人,竟劈头盖脸大骂指着徐天大骂:“徐老头,不让生火,不让生火,你耳朵聋了吗?拿钱,罚款200元。”
柳如烟怒了:“吴根生,你们不让生火,我们怎么取暖,我们怎么做饭?”
“咦,这不是小哑巴吗?会说话了?”吴根生,笑眯眯望向长相清秀的柳如烟,那副猪哥模样,宛若色鬼投胎似的:“呵呵,做饭?取暖,不是给你们改气了吗?你们当摆设不成?”
“屁!”柳如烟怒气冲冲地护住胸口:“取暖一晚上得四五十,加上做饭一天得五十多块钱了,你当我们家的钱都是印出来的吗?你没看到村里冻死多少七八十岁的老人了吗?”
“哦,是吗?”吴根生冷笑:“他们死不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钱重要,还是命重要?反正上头说了,禁止烧火做饭,禁止烧火取暖,我们这是在保护环境,你没钱交燃气费,你怎么不想想你努力工作没?一天五十块,真的多吗?”
“妹的,吴根生,你特么是一点不食人间烟火,是吗?”柳如烟,怒指着吴根生的鼻子破口大骂着:“还多吗?农民一年才挣多少钱?一年也不过三千四千的,交了医保,交了燃气费,交了卫生费,吃什么,喝什么?去喝西北风吗?是不是喝西北风,到时候你们也要收费?谁在污染空气?你们都瞎吗?火力发电,不是在烧煤吗?汽车尾气,不是在排放尾气污染吗?为什么揪着农民不放?欺负农民好欺负,是吗?农村不需要你们的管理,你们还是重新去祸害城市吧!”
吴根生有些尴尬。
这小丫头会说话了,嘴巴怎么这么厉害了?
他都有些顶不住了。
但他还是顶着压力,朝着众人挥了挥手:“去,把他们的灶台给砸了,煤炉子全都搬走,我看他们以后还怎么生火!”
“是,老大。”众人齐刷刷地朝着院子里的灶台跟屋里冲去。
这一刻。
徐缺心中的怒火到达了极致。
这群黑皮狗城里嘚瑟不开了,竟然又来祸害村里,还有王法吗?
他出手如电。
三两下将所有人全部轰飞出去。
他冷冷环视着躺在地上的每一个人:“告诉你们,你们现在的行为已经构成了强闯民宅,在美丽国,你们这种行为是要当场击毙的,但在台省,你们也至少进去呆个十天八天的,不要怀疑我,我有实力将你们全部的人都送进去。”
“屮。”吴根生大骂一声,吃痛地爬了起来,
他愤怒地盯着徐缺。大吼道:“小子,你这是厕所里点灯啊,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小的们,给我,”
话说一半。
他不可置信地搓了搓眼。
那张脸,就算打死他,都不敢忘记。
惹怒这个杀神,祖宗十八代的祖坟,恐怕都要被人挖出来。
“那个,小的们,给我跪!”
扑通一声。
他竟对着徐缺重重跪了下去。
其余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居然完全被眼前这一幕搞蒙了。
但老大都跪下了,他们谁敢不跪。
“很好,看来你知道我是谁了?”徐缺死死盯着一幕:“我问你,还要拆我家的灶台吗?”
“不,不拆了。”吴根生一巴掌狠狠甩在自己的脸上:“不拆了,打死我都不拆了。大人饶命啊,我也是听命行事,燃气公司收不上来燃气费,他们唯我是问,我也是按照上头的命令办事。”
徐缺冷笑:“呵呵,上头的命令?行,今天我就跟着看看你们这群黑狗子是怎么办事的?”
他回过头,歉意地看着师伯二人:“燃气的事情,我会帮你们解决的,老百姓的生存已经够难的了,我绝对不能让他们雪上加霜,你们在家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下一秒。
他一把提起来地上的吴根生:“走,带我去看看接下来,你们都要干什么?我会挨个问,你们要是有一个人说得跟其他人不一样,我绝对会把你们丢到海里喂鱼。”
吴根生吓得连忙看向其他人:“我们,我们接下来会去周围小卖部查收鞭炮,你们说是不是?”
“是是是。”其余之人,哪敢说半个不是,纷纷点头。
“行,我就信你们一次,我倒要看看你们是如何办事的。要是能力不行,我一定会申请取消你们这个机构!”徐缺冷冷一笑,一把拉开执法车的副驾驶的车门。
像是训孙子似的指着副驾驶位置:“吴根生,你,过来,来开车!”
吴根生哪里敢拒绝。
他屁颠屁颠来到驾驶位置启动车辆。
“我也要去。”柳如烟不请自来,坐到后排。
徐缺还想说些什么,他师伯已经来到近前。
他苦笑着看着徐缺:“就让她跟你一起去吧。就当见见世面,老头子在家等你们。”
徐缺不好拒绝。
点点头。
摆了摆手。
一辆辆执法车飞快驶离。
途经村里的小卖部,吴根生停下车,打了一个眼色。
一名队员和颜悦色走了进去:“你好,燃放鞭炮,污染环境,现在,法律禁止售卖燃放烟花爆竹,麻烦请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若拒不配合,我们不仅会对您罚款,还会采取强制措施。”
“啥?”店老板怒了:“你们特么是吃饱了撑的吗?你们不去管生产烟花爆竹的。来管我们?那,买鞭炮的钱,你赔给我们啊?”
然而,当看到越来越多的人围了上来,店老板怂了:“我配合还不行吗?我配合!我配合!”
一箱箱烟花爆竹被抬上了车。
吴根生小心翼翼地偷看着徐缺的脸色。
见他没有动怒,他不由得暗暗长呼出一口气。
看来他们的人性化执法,并没有引起这位大神的反感。
如法炮制。
他们又陆续前往数百家小卖部。
车辆装满了。
他们按照以往的方式将所有烟花爆竹放置在集中处理点。
撒上油。
点上火。
啾~蹦~
啾~蹦~
啾~蹦~蹦~
五彩绚丽的礼花,照明了整片天空。
浓重的白烟,升腾而起。
这一刻。
饶是徐缺再好的脾气,也压制不住了。
“这特么的就是你们的处理方法?你们这一下子点了,跟在其他人手里点了,有什么区别吗?你是不是真当老百姓都是瞎子?”
他一把抓住吴根生的脖子领。
竟单手将他提了起来。
吴根生懵了。
怎么好好的,又突然暴怒了?
这瘟神简直就是一个暴君!
他战战兢兢回答:“我也是。我也是按照上头交代的办事的啊!”
徐缺怒不可遏:“呵呵,是吗?那么,接下来你们,要去干什么?不要试图骗我,不要试图转移我的注意力!”
吴根生恐惧地望向其他人:“接下来,接下来,我们要去田地里检查是没有焚烧秸秆的行为,若是有,罚款!”
徐缺冷笑:“呵呵,我问你,焚烧秸秆,增肥,杀虫,有错吗?”
吴根生膀胱一缩,差点吓尿了。
他感觉一股浓浓的杀意似乎包围着他。
仿佛只要他敢说假话,他就会变成一具死尸。
他艰难地咽了一口气:“没,没错。英雄,我就是个跑腿的,我所做的事情,都是上头吩咐下来的。上头说焚烧秸秆,污染大气,我能有什么办法。上头交代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徐缺冷静地松开手:“你说得对,跟你们这群人置气,完全没有任何意义,回去告诉你顶头上司,你们是为人民服务的,不是为人民添堵的,这件事没完!如烟,我们走!”
他冷漠地看了一眼身后的烟花。
拉着柳如烟的手,头也不回地朝着公路方向走去。
“老大,难道就这么放他们走?”一名手下不甘心地凑到吴根生跟前。
吴根生气的一巴掌狠狠拍在对方的头上。
“还能怎么样?咱们最高领导人都是人家的小弟,再说,人家的地位在那,你动他,全岛人民的唾沫星子都能将你淹死。妈的,难道我不知道这些狗屁规定,简直是狗屁不通吗?但咱就是吃这碗饭的,挨打受骂,全都得受着!不过,这件事,还是要跟上头通通风,省得出了意外,上面给咱们穿小鞋......”
众人相视一眼,脸上皆是挂满了苦笑。
也不知道今日过后,他们的饭碗还保不保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