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秀珣为他们安排的住处在内堡的西北角,是一间单独分开的小院,环境十分幽静,布局精致。
看得出来,商秀珣对待他们一行人还是比较重视的。
大黄蓉观察着周围环境,道:“夫君,你有没有发现,这里的环境十分特别,被园艺建筑大师级的人物特意布置过。”
郑榭道:“我对园林建筑这块一窍不通,只是觉得这里的风景看起来还不错,挺舒心。”
大黄蓉道:“园艺建筑术的巧妙之处便在这里,乍看之下瞧不什么特别之处,也没有任何显眼的建筑,但若细细品味,就能发现整个环境深谙风水五行之道,暗含天地至理。此地布局犹其如此,却不知是哪位大师的手笔。”
“有吗?”
郑榭盯着周围的环境认真地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天地至理来。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完全没有艺术细胞,干笑一声,道:“你说的那位高人就住在后山,得暇时,我带你们去拜访他。”
“嗯。”
大黄蓉应声。
郑榭带着几女在内堡处闲逛,莺莺燕燕,惹得无数人瞩目。
不知不觉,天色渐暗,一位俏丽的小丫环来通知道他们:“几位贵客,晚宴已经准备好了,场主请诸位到飞马轩用宴。”
郑榭道:“还未请教小姐芳名。”
丫环说道:“奴婢只是场主身边的丫环,不是什么小姐,贵客唤我做小娟好了。”
郑榭道:“小娟姑娘如此乖巧可人,一定很得场主宠爱。请小娟姑娘带路。”
小娟心里喜滋滋的,觉得此人很是风趣,和颜悦色地为他们带路,一边给他们介绍沿途的风景和建筑。
牧场中有商、梁、柳、陶、吴、许、骆七大姓族。除了商姓是场主一脉外,其他几姓都是跟着初代场主商雄避祸至此的从属开枝散叶,慢慢组成的家族。如今也都在牧场中担任重要职务。
飞马轩中摆着两桌席宴,主桌上除了“美人儿场主”商秀珣之外。还有五位颇具威严的男子。
另一桌则是为赵敏、黄蓉等女准备,有牧场的女眷作陪。
郑榭和李靖坐到主桌上,向席上几人打量去。
商秀珣为郑榭介绍道:“这位是内堡大管家商震。”
大管家年纪在五十上下,身材魁梧的秃顶男子,手中拿着一根大烟管,正坐在商秀珣旁边的席位上吞云吐雾。见郑榭两人朝他看来,猛吸口烟锅。双目中却骤然射出了凌厉的目光,如电芒般穿透烟雾落在郑榭身上。
飞马牧场中,除了鲁妙子之外,武功达到一流境界的只有四人。分别是场主商秀珣、大管家商震、元老商鹏、二执事柳宗道。当然,这四人的武功虽然臻至一流,但与一流巅峰的杜伏威、李密相比,还要差了许多。
剩余的三位执事武功虽然不错,但也只是介于一流和二流之间而已。
商震凌厉的目光虽然不是看向李靖。但也让他心中陡然一跳,皮肉顿时绷紧起来。
商秀珣不动声色,显然也默许的商震的作为,似要给这个面白无须的文弱青年一个下马威。
郑榭神色淡然,不带丝毫烟火气地看了回去。暗下却运起了移魂大法,双眸像是一个黑洞,将商震的目光全部吞噬下去。
过了几个呼吸,商震仍然一动不动的呆坐着,商秀珣哪还不知道商震在不知不觉中着了别人的道,芳心不由大震,这次却是自己看走眼了。
“咳。”
商秀珣轻咳一声,将商震唤回神来,又指着左右两旁的人继续介绍道:“这几位牧场的执事,梁治、柳宗道、陶叔盛、吴兆汝。”
有了前车之鉴,四位执事对郑榭也不敢托大,一一点头示意。
待她说完后,郑榭也介绍道:“在下郑榭,这是我属下兵马大将军李靖。”
“兵马大将军?”吴兆汝不由一怔,对郑榭重视起来,道:“不知郑少是在哪里起事?手下有多少兵马?”
郑榭道:“起义之事还在准备之中,手下暂时无兵,只有拉车的健马三匹。”
吴兆汝年青气盛,闻言怒道:“阁下莫非是在拿我们寻开心?”
郑榭道:“四执事何出此言,郑某可是很认真的。我此次前来,便是要与牧场寻求合作。”
吴兆汝正要反口相讥,却见商秀珣一摆手,正容道:“飞马牧场自来便有祖训,不做陪本的买卖,不知郑公子能拿出多少银两?”
郑榭向商秀珣看去,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欣赏之色,意味深长地一笑,道:“商场主,你可知道牧场大祸不远矣。”
语不惊人死不休。
在坐几人脸色皆是一变,气氛顿时凝沉下来。
吴兆汝更是怒喝出声:“放肆。”
商秀珣俏脸一板,道:“阁下今趟若是不能拿出让人信服的说辞,休怪秀珣不讲情面。”
陶叔盛道:“场主,对待这种恶客,何必跟他讲什么道理,直接将他们拿下便可。”
郑榭一点不为所动,泰然自若地道:“李将军,若是让你带兵攻城,需要多少兵马可拿下牧场?”
李靖一怔,不知郑榭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还要火上浇油,不过他还是老实地回答道:“我在入城时便留心观察过牧场的地势和布防,此地可以称得上是天险绝关,易守难攻。若让我攻城,至少需要上万的精兵。除此之外,还需其他人设法牵制住襄阳和竟陵的缓兵。”
牧场几人俱是面有得色。
郑榭又道:“若是物场中有人里应外合,需要多少兵马?”
李靖说道:“这要看此人在牧场中有多大的仅力?”
郑榭道:“假如此人位高权重,如在坐的四大执事一般呢?”
李靖断然道:“若是如此,一千精兵足矣!”
席上,有人嗤笑出声。
郑榭不理他们,继续问道:“假如让你来策反四大执事中的一位,需要付出多少代价?”
李靖沉吟道:“这要看我以什么身份来策反他们。”
郑榭道:“假若你是四大门阀或者瓦岗寨、江淮军这种势力的谋士。那又如何?”
李靖在四位执事脸上扫过,笑道:“我若是这几家势力的谋士,只需派一能言善辩之士。根本不需付出任何代价便可策反其中至少一人。”
郑榭道:“假若你是李密或者杜伏威,你想不想拿下飞马牧场这块宝地。”
李靖道:“做梦都想!”
在坐几人听着郑榭和李靖的一问一答。脸色一直在变化,到了最后,更是觉得毛骨悚然,好像有利刃悬于头顶。
郑榭的视线在几人的脸上扫了过去,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好像已经发现了什么似的。
陶叔盛一拍席案,怒道:“阁下在此危言耸听。扰乱人心,究竟有何图谋。”
“我又没说你是内奸,你这么激动干嘛。”
郑榭满不在乎地说了一句,让他心中一颤。又道:“场主觉得在下分析的有没有道理?”
商秀珣虽然认可他这种阴谋论。但在此刻却绝不可以露怯,否则定会让飞马牧场军心大乱,人人自危。
她好整以暇地道:“阁下说的虽然有道理,但我相信几位执事的为人,绝不可能投敌叛变。出卖牧场利益。”接着又转移话题,道:“在商言商,阁下既然想要和牧场寻求合作,还是亮出筹码吧。”
郑榭轻轻一笑,他知道刚才的话已经达到目的。接着又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地道:“商场主觉得杨公宝库的消息能值多少银两?”
“杨公宝库”四字一出。如炸弹般落下,让列坐之人脸色皆变。
商秀珣的秀眸中精光一闪,说道:“阁下便是在历阳惊走宇文化及,救下罗刹女之人。”
郑榭道:“场主的消息倒是挺灵通,看来牧场也不是封闭无知,全无防备。”
商秀珣仅是震惊了一霎,便迅速收敛心思,道:“且不说阁下是否真的知道杨公宝库的消息,即便是真的,飞马牧场要来有何用?”
郑榭笑道:“场主可真是一个奸商,什么时候都不忘了压价。杨公宝库虽然对牧场无用,但这个消息若是放出去,舍得出价的人定然不少。”
商秀珣漠然道:“空手套白狼的手段谁都会用。”
郑榭道:“也好,我就先给场主看点干货。”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张纸签,张手一抛,纸签便如长了翅膀蝴蝶一般,慢悠悠地飞到了商秀珣的面前。
看见这一手,列坐之人不由动容。
虽然他在刚开席时便让商震吃了个暗亏,但却不是实打实的功夫,倒底让人不是那么信服。
这一手虽然看似简单,但却需要对内力的绝对控制,若无宗师级的手段,很难办到。
商秀珣将信签抓到手中,打看一开,只见上面写着:“飞马牧场执事之中已经有人是敌方内奸,场主若是不信,可以将不同的消息单独告诉他们,内奸定会与幕后主使联系,设法取宝。到时,谁是内奸即可一目了然。”
“原来……”
在这瞬间,商秀珣的心思万变,张口叫出了两个字,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惊讶之色,又迅速收声,好像真的知道了杨公宝库埋藏的地点。
接着,她内力一吐,将纸签震成碎末。
这姑娘的演技精湛,绝不逊于她的武功。
郑榭不由笑道:“看来场主已经确认了在下这个消息的真假。”
商秀珣道:“阁下想要拿这个消息换什么?”
郑榭自信地道:“在下的要求不高,只要场主暂停与周边势力的交易,这五个月不再向外卖出战马便可。”
商秀珣道:“就是如此?”
郑榭道:“就是如此。”
商秀珣道:“好,我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