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广北上击胡,收复冀州、幽州之际,陆抗病逝。
作为吴国最有战略眼光的名将,陆抗对时局看得真切。
魏蜀吴三国鼎立的局面,到了公元280年的时候,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
魏国早早就被司马炎的晋国给替代了,虽然后来有曹昙在襄阳短暂的复起了下,但那不能算是真正的重建。
蜀国在渡过了覆亡的危机之后,重建的新汉国倒是越来越强大,但随着刘谌、刘衡的先后意外身亡,属于昭烈帝刘备一系的皇族已经断了,现在大汉的皇帝赵广之前是汉国的一员将领,也不知道赵广手里的这个汉国还算不算是蜀汉的延续。
吴国是唯一传承下来的国家,但与祖父孙权时代横跨荆扬两州相比,吴国已经失去了荆州,交州的情况也不乐观,汉军正在从南中、荆南一带向南渗透,吴国仅凭海路是不可能守住交趾的。
同时,随着司马炎的死去,晋国的衰落,汉国的强势,吴、晋两国之间的地位开始发生变化,从最开始的吴国向晋国称臣,到后来司马徽嫁给太子孙瑾,都在表明,吴国已经渐渐成为主角,而晋国则渐渐开始没落。
要是孙皓能够振作的话,吴国依靠吸纳晋国的南渡力量,说不定能够和历史上的东晋一样,偏安一隅。
但孙皓在武昌一役吃了大败仗后,已经没有多少进取之心,他也算明白了,汉国的统一大势不可阻挡,晋国不行,吴国也一样。
得到陆抗病故的消息,孙皓如丧考妣,本来还有一点点西征伐汉心意的他,一下子失去了进取之心,没了给力的大将,孙皓也清楚,他能保住这江东一隅就算不错了。
“算了,赵阎王咱惹不起,还是安心在建业混吃等死吧。”孙皓的这一躺平态度,让嫁到孙家的司马徽很是不满。
身在皇家,司马徽当然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深闺少女,事实上她在未出嫁之前,就开始协助司马炎处理政务。
到了吴国之后,孙皓是个懒散皇帝,只顾着享乐,孙瑾一碌碌之辈,也没有多大的能力,这倒反衬出司马徽的能力来。
在不知不觉中,吴国大权开始旁落到了太子妃司马徽一系的手中。
孙家可以躺平,司马家却是不能。
赵广已经击败了兖州一带的刘渊势力,要是回过身来,再将苟晞、徐胤这二支晋军打败,那父亲司马炎一手建立的晋国就要灭亡了。
司马家复兴的希望,寄托在傻子皇帝司马衷身上,肯定是没有出路。
司马徽觉得,有必要和徐州的司马亮、司马骏等叔伯加强联系,让他们将私下里编练的军队向长江北岸靠拢过来,与吴军形成呼应的关系。
另外,吴军的兵权不能再掌握在陆氏、施氏甚至于孙氏等世居大族手中,司马徽要另选合适的人选来担任吴军的领军将领。
陆抗之死,对吴国来说是坏消息。
对司马徽来说,却是好消息。
陆氏三兄弟在安葬了父亲之后,向孙皓辞行想要回转柴桑军中,但却没有得到准许。
陆抗留下来的吴军的兵权,司马徽不打算再给陆家了。
让南渡的侨族掌握吴国的大权,以替代原先江东跟随着孙策、孙权的世居大族,这是司马徽削夺江东固有势力,巩固自身权力的第一步。
近年来,随着北方战乱的加剧,南渡往江东的侨民也越来越多,他们中间,不乏有名望的大族,比如琅琊王氏,陈郡谢氏都开始遣了分支南渡。
王氏南渡的是王裁这一支,王裁曾经担任过晋国抚军将军长史,学识和眼界都相当不错,早早看到晋国已经气数尽了的他,辞官带着妻儿南下,王裁本身倒不怎么出名,但他却有一个四岁的儿子,名字叫王导。
由此,北方的侨居大族渐渐取代了江东陆氏、吴兴陆氏、长兴周氏等原有豪族,成为东吴政权新的支持者。
历史上的东晋之稚形在不知不觉中渐渐形成。
——
汉大业元年,十一月上。
风萧萧兮易水寒。
李矩带着二万地方武装沿河布防,人喊马嘶,噪杂又乱哄哄的场面,让祖纳和郭默都皱紧了眉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李世回,莫非真是想要靠这些杂牌来挡住胡虏?”祖纳嘴里不停的嘟嚷,对李矩不顾一切收编部队的行为表示不满。
相比祖逖,祖纳的眼光和能力都要差了不少,若是祖逖在此,一定会在李矩的收编举动大加赞赏。
事急从权。
到什么山头唱什么经。
幽州这个地方属于各民族杂居地带,人的是非观不强,李矩清楚,要是他不收编这些人,那么不用多久,这些杂牌队伍就会成为石勒的部下,转头会来对付自己。
“咳,或许能阻挡住胡虏的,就是这些人,这些只求一口吃的,只求能活下去的乞活汉子。”郭默苦笑了一声,道。
祖纳是大族出身,不知民间疾苦,不晓生活在最底层的百姓,为了有一口饭吃,是如何的挣扎求生,而郭默只是普通的铁匠出身,他比祖纳更清楚眼前这些挖壕挖得满头是汗的乞活流民在想什么。
热气腾腾的稷米饭。
夹杂着点点绿色的野菜,间或还有几个杂粮饼子。
这是李矩军提供的军粮,为了养活这些杂兵,李矩几乎拿出了平阳营全部的粮秣,渗合着野菜糊糊混合着吃,估计还能撑着二十余天。
至于二十天后怎么办,李矩表示他还没想过。
郭默本是文鸯军部下,本来赵广率军北上,因其是冀州人氏,又有些才干,遂将其调到了李矩的麾下。
历史上,郭默也曾是乞活军的一个流民首领,不过,他的节操与李矩相比要差了许多,今日投晋,明日降虏是他保全实力,赖以生存的手段,只不过这一次,他还会不会这样无民族气节的苟活。
这些汉人坞堡、义兵还有乞活流民组成的队伍,之所以投奔李矩,其一是为了活命,混一口饭吃,其二是被汉军击胡破虏的胜绩所惊憾,他们也想趁着这一大捷的东风,傍上已有了明君新朝气象的汉国。
接下来,面对石勒、汲桑等胡骑的冲击,平阳营新附军、乞活军、流寇杂牌武装会有怎么样的表现,李矩无法预料,他能做到的,唯有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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