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帆回头,就看着一脸焦急的江益,两只手上戴着的一次性橡胶手套上还满是血液,一红一白,显得触目惊心。
“可是分诊台这里就张缃宇一个人,你确定忙得过来吗?”顾帆扭头一看,好像确实没两个人。
“那还等什么, 走!”
一提到手术,这小子直接两眼放光!
平时这些缝合,都是由住院医甚至主治医来完成的,什么时候轮得到他这样一个小小的实习医生来完成了?就算这玩意不用进手术室,可这好歹也算是个手术好吧,那必须上手的。
“你小子, 还在这费这些口舌,赶紧过来, 我还叫不动你了是吧?”江益抱怨一句, 赶紧拿了一副手套丢给他,“出血量不算大,我看也没有伤害到神经和大血管,你先给他清创。”
所谓清创,就是清洁创伤部位,切除坏死、失活或严重污染的组织、使之尽量减少污染,甚至变成清洁伤口,再然后,就是缝合了。(答应我,千万不要去搜,没点心理适应先例,这个好奇心会让你恶心坏的。)
王明浩原先还疼的龇牙咧嘴,连自己的伤口都不敢看一眼,可是一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
好家伙!刚刚那个医生!
“不不不,那啥,医生, 是他给我处理?”他可是看得出来,刚刚那个男医生对他可是很不满意,这现在把自己的小命交到了他的手上?!请问人民医院你是在逗我吗?!
顾帆冷眼看了他一眼,也不搭理他,真当每个人都是这么小肚鸡肠的?况且,就算弄死他,他顾帆也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好不好。
摇摇头,从一边拿了把镊子夹住了棉球,再蘸取酒精,轻轻涂抹在伤口四周,先确保待会反复大量冲洗的时候,不会把脏东西带进去。
“嘶——”
还没有碰到他那条皮肉大裂缝,他倒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忍忍,这还只是清理外围伤口,这就忍不住,待会儿就更加忍不住了。”
“我知道,那时候我做手术,医院没有麻药了,就算是不打麻药做手术,咬住了自己的袖子不也挺过来了,不就是消毒嘛?”他狠狠咬住自己的嘴,两个咬肌撑的老大。
见状,顾帆心里偷笑了一下,轻轻在一处按了一下。
“嘶——我的妈呀!”
又是一声倒吸凉气的声音,他睁眼看看自己的伤口,连妈妈都搬了出来,可见吓得不轻。
那双眼睛虽然紧闭着,可若是闭累了睁开眼看看,那眼神也是格外痛苦。
“行了,可以了,别嚎了。”顾帆放下手里的镊子,不知不觉间垃圾桶里已经好几团带血的棉花,顺着酒精流到底部,汇聚成一摊红色液体,看着格外渗人。
还不打麻药做手术呢,就这样式的,怕是指甲钳剪到肉了都要叫半天妈妈,还咬衣袖忍痛?吹牛都不带谱子的。
说完,又去柜子里翻找,隔了十来分钟,拿来了两瓶三升的生理盐水,王明浩只当是消毒液,且不论是双氧水还是酒精,消毒水种类不同,可是疼痛感那是一模一样的啊!
“医医……医生……,那啥,这还要洗一次啊,我看是不是可以了,这再洗,那也浪费了。”刚刚威风凛凛的街头一霸,转眼变成了怂蛋一个。
顾帆只觉得痛快:“刚刚那是表层的,如果还有什么脏东xz在你那伤口里,一旦发炎,你连手都不一定保得住。”
这可不是他胡乱说的,之前有个亲戚被家里的菜刀切了一刀,没注意进行消毒就裹上了一个创可贴,到了最后连大拇指需要整个切除。
真好,再也不用担心切菜切到大拇指了。
“可是,你那酒精消毒也太疼了,不行不行,我不洗了,实在不行给我截肢吧。”他实在是怀疑,这医生是不是真的要给他穿小鞋,给他弄的这也太疼了!
顾帆:“……”
江益:“……”
就连一干护士也是一阵沉默,过了几秒钟,治疗室里才传出了轻轻的笑声。
“行了,别嚷嚷,坚强点,忍忍就过去了。”这种东西,打麻药都是多余的。
一只镊子压迫着他的伤口,将更深处的创口暴露在自己的眼前,然后接过护士拧开瓶盖的生理盐水,一股脑就给他倒了上去。
原来还以为是酒精冲洗的王明浩一愣,居然不那么疼了?比起刚刚酒精冲洗那下,这简直是毛毛雨。
不觉间,他也渐渐硬朗起来,连腰板都已经挺直了:“我就是刚刚状态不好,一时没忍住疼,你看我现在不就好很多了嘛?”
果然,这变脸的速度,简直不是盖的。
“别急,还要洗两次呢。”
听着空瓶子落地的声音,王明浩自然是不怕的,微微咬了咬牙,就这点疼痛,他还是忍得住的。
就这样想着,一股液体掉落在他的伤口上,就那么一刹那,他只觉得是火山喷发的熔岩飞溅到了他的手上,所到之处,就像是把汗毛扒光了的感觉一般!
“啊!”
那一声久违的尖叫,再也按捺不住,惨叫声响彻整个治疗室,还顺带吓哭了门口一个路过的小男孩。
不是普通的盐水冲洗吗?怎么转眼又换成了酒精?不不不,那感觉,这小子是不是偷偷在酒精里下毒了!这也太疼了!
随着他的惨叫,还有他的手还猛的一颤,要不是顾帆留意着,那镊子非得戳进去!
“你别乱动,待会弄伤了算你的还是算我的,手绷直!”
很快,又是一个空瓶子丢入垃圾桶的声音,这一次,王明浩的精神算是紧绷到了极致,十个脚指头狠狠扣住地板,一口气被他封印在了肚子里,根本不敢吐出来!
那不是气,那简直就是他的救命仙丹。
“洗吧,赶紧的,我还忙着回家收租了,那几十户租客还没有交租呢,赶紧的!”
一番折腾下来,他连命都没了半条,但是嘴上是片刻不停,唯恐少说了两个字就有人看低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