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道长途
李启等人当然也没闲着,一众人很默契,没多说什么,只是打扫战场。
劫后余生,大部分人还是很庆幸的,只是有些死伤了兄弟,但战场之上生死无常,这些军士自然也都看开了。
一开始,是集体打扫妖魔。
等到在场再也没有一个活着的妖魔之后,再开始打扫尸体。
尸体分门别类摆放好,人族的被集中在一起安葬,至于妖魔们的,则被分拣,拆解出有用的部分,剩下的再一把火烧掉。
还有一些军士去安抚百姓,尽管已经拼死厮杀,但仍有数百人死亡。
大多数都是被吓到之后,四处乱跑,被踩踏而亡的。
少数是被八品妖魔吓死的。
极少数是因为带着其他人一起乱跑,把阵型都冲乱了,所以被军官处决的。
真正被余波波及到而死的,不过寥寥几人而已。
几乎所有的余波都被军队挡住了。
原本万余人的军队,此刻几乎折损了三分之一,剩下的几乎人人带伤,眼神悲戚,但却没有停下手里的活儿,甚至还有专人去安慰那些百姓死者家属。
明明他们自己的兄弟才刚死不久,他们自己还没有人来安慰,却还得承担这种事。
一直到了晚上,战场才打扫干净。
不过,打扫干净还不算完,还得有很多其他的事情要做。
这里的死伤太多,不能就这么走了,不然的话,这里将会成为一片以后的‘古战场’。
各类鬼魂横行,阴气汇聚,甚至有可能会建起一座鬼城,危害四方,若是诞生出一些鬼王之类的,那就给后来人带去无数麻烦了。
所以,军队决定在此处驻扎一夜,消除这里的煞气和死气,超度阴魂,送入轮回。
本来做这件事的军中巫觋已经战死,所以李启自告奋勇承担了这个责任。
而此刻,李启就站在祭坛之上。
在祭坛下方,是数以千计的,参与祭祀的军士们。
不通祭祀的张澜站在旁边,仅做这场祭祀的定海神针,在李启的安排下,以自身正气镇压邪祟。
李启站在祭坛之上,执香炉,诵真言,下方兵气聚集,为他助威。
这是祭祀战死之灵的方法。
战场中的鬼魂,死前带有强烈的杀气,煞气,非是凡类,现在更是以妖魔之灵居多,多数都横暴无比,所以需要先将自家战死兵士的魂灵呼唤出来,将他们先行超度。
等到原地只剩下那数万妖魔鬼魂的时候,再将其镇压,服从的就超度送入轮回,不服从的则就地打散,免得其危害人间。
李启在祭坛上,敲响金锣。
下方兵士则开始演武。
却见马蹄卒步,滔滔旷旷,阵法变换,旝动而鼓,左抽右旋,疾若风雨,展现伐鼓之制。
骑兵昂扬,枪队独整,血气方刚。
阵法一出,兵气汇聚,却见数千亡魂,在生前军阵的感召之下,纷纷加入进来,一同演武,宛若生前。
有些军士看见已死的袍泽手足,甚至激动的眼泪直流,却不敢声张,只能憋着,更加卖力的演武。
但李启却不能任由那些魂灵贡献力量,虽然他们死后已经没有神智,但汇聚兵气仍然需要他们出力,魂灵本就是无根之水,耗尽了也就魂飞魄散了。
所以李启当即摄召度桥,却见天光落下,有鬼差被李启呼唤而来。
鬼差现世,阴风阵阵,气势骇人,竟比沈水碧和张澜加起来都更加强大。
但那鬼差并没有做多余的事,而是走向前来,对李启恭敬一礼,接着不再做其他动作,而是标记魂灵,出离幽暗,将这些死去的英灵送入轮回。
第一轮祭祀,完成。
到了第二轮,李启则不再敲锣,而是打鼓。
鼓声隆隆,震三十里。
接着,他拿起准备好的斧钺,猛地砸下,砸到战场之中。
早已得到命令的军士们,当即大喝一声,煞气迸发,只见翼兹威武,虺蝎远出,擒魑摘魅,火烈具举,就连兵气上都染上了一层血红,如流血状。
军队的杀气和煞气,在李启的指挥下,迈着大步,举枪挥刀,昂首挺胸,走向战场处。
军队大踏步踩在地上,好像是地震一般,直接踩在了埋着大量妖魔尸体的地面上。
地底顿时鬼哭狼嚎,有东西好像在下面翻动,甚至血液破肉碎骨开始突破地面,想要爬出来。
然而,李启再度敲鼓,人身小天地的天地之气相合,喷出雷电,震响四周。
隆隆之声响起,累累如连鼓。
军士们也大声喊杀,浓烈的阳气和煞气混合在一起,将地底冒出来的阴魂鬼物吓退。
李启再度举手,左手引鼓,右手握锤,做击之状,相扣而音鸣,以气剡鬼。
李启再敲一声,以雷鸣震鼓,下方军士大声喊杀,与雷鼓相合。
如此三遍。
三遍之后,地底那些妖魔阴鬼再不敢作祟,乖乖被镇压在地中。
镇压完毕,李启推翻祭坛,放弃代表杀戮的斧钺,再将鼓捶也丢下,大声昭告妖魔阴魂,勒令其重返轮回,不得逗留。
无数妖魔阴魂不敢不从,集合在一起离开,却见无数阴魂汇聚成阴风,呼啸而去,乖乖离开这里,去往地府了。
不过迎接他们的不是轮回,而是受罚。
生前若是沾染太多因果的话,前往地府的话,善因善果会得到奖赏,但恶因恶果,就须得偿还自身罪孽,才能重入轮回,这是地府的规矩。
每个人投胎的时候,都是孑然一身,身上必然是半点因果不存,所以善果当赏,恶果当罚,都得清理干净才能进入轮回。
此乃地之正理。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你要去轮回。
你如果不去的话,会有阴差前来缉拿你。
如果你强到阴差都拿你没办法,那轮回对你来说也就那么回事儿。
只是那时候,如果有人来制裁你,那么,那个人肯定不是区区轮回那么简单了。
做完这一切,李启长舒一口气,瘫倒在地。
说实话。
他还是头一次主持这么大的祭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