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弘晖出生后,宜修心里的那根弦就绷得更加紧了。
弘晖能不能活到成年,完全要看这一世的自己,能不能扭转局势,保住这孩子了。
一天12时辰,宜修除了睡觉外,眼睛几乎完全粘在弘晖的身上。
这是她的儿子啊,是她重新活过后,关于世间所有美好的想象。
他的眼睛像是两颗最明亮的星星,闪烁着天真无邪的光芒,红色的小嘴一张,咿咿呀呀的叫声比京城最有名的乐伎奏响的音乐好要美妙,皮肤嫩白光滑,不像有些人生下来就是黑黢黢的,一点儿都不讨喜。
这些日子,宜修让奶娘吃了不少补品,这样弘晖在喝奶娘的奶水的时候,就可以顺道补了身子。
如今宏辉还不到满月,但是身子却明显比其他同龄人长得结实,就连哭声都格外洪亮。
好在孩子这样细微的差别并没有其他人发现。
毕竟,这府中的女人们大多都还没有生育的经验,哪像自己已经重活一世。上一世当皇后的时候,可抱了不少孩子。
这日,温太医像往常一样来府中为宜修和小阿哥调养身体。
说来也奇怪,四阿哥的府中原本也是养着府医的,但自打宜修让人去太医院,请过两次温太医后似乎所有人都默认了,只有温太医,才能为侧福晋母子调养身子。
但今天,诊脉后的温太医的情绪明显不如往日那样高涨,他也不知道为何明明侧福晋和小阿哥的脉象都不错,这说明了他这些日子的照看没有白费。
身为医家,温虚末知道自己本应该高兴才对,可他就是提不起来兴致,连带着说话的嗓音也闷闷的。
侧福晋和小阿哥的身子都养的不错,过些日子,等小阿哥满月后,微臣也就不必再来了。
他将情况如实汇报给宜修,说的话一板一眼,极合规矩。
宜修正将弘晖抱在怀中轻轻的哄着,摘了护甲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拍着弘晖的后背,自然是没有察觉到温太医情绪的变化。
她反而非常满意地夸赞着温太医:“有劳太医这些日子辛苦。剪秋,把我准备给温太医的谢礼拿来。”
剪秋拿来的是一小袋金瓜子和一本医书。
那医书厚重,封皮上写着《图注南经脉决》几个字,竟是明代的医学家李时珍的作品。
宜修看着温太医客气地嘱咐:”我也略同医理,虽比不得温大人,世代行医,但这本书乃是精装版,上边详细记录了每个穴位的特点,还在前人的基础上,提出了李时珍自己的新看法,我想着或许温太医日后勉强用得上,还请太医,不要嫌弃我班门弄斧。”
短短的一句话,温虚末觉得自己在心中压了一天的沮丧被一扫而空,就像是乌云,终于被太阳赶跑那样。
他伸手从剪秋那里接过东西,俯身弯腰谢礼:多谢侧福晋赏识,微臣感激不尽。若是来日,还要用得到微臣的地方,只管请姑姑去太医院找微臣。”
宜修等的就是这句话,当下她也不和温虚末客气,只说自己和小阿哥的身子将来难免有不舒爽的地方,定少不了麻烦温太医,先行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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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着医书回到太医院,温虚末翻看那本《图注南经脉决》。
此时,他不过是位太医院不起眼的小官,平时并没有多少为贵人们诊脉的活儿。
这一翻,便从午后翻到了天色擦黑,看不清书上细小的批注了,才起身准备点上蜡烛再继续。
“温太医如此好学,是在看什么书呢?”一位相熟的同僚走过来,看到书名的时候却忍不住愣了一下。
《图注南经脉诀》?
这不是他们进太医院前就要背下来的书吗,怎么现在还看?
温虚末向同僚投出一个你不懂的眼神,嘴上却搪塞到温故而知新,我再复习复习嘛。
他心里想着,自从入太医院来,这是第一次有贵人因为认可自己的技术,特意费心准备了赏赐的东西,再看看怎么啦,他若是时间再充足点,巴不得再抄写一遍呢!
不过,温虚末到底没有那么多时间。
他虽然只是个刚入太医院的小太医,但温家世代行医,自己这个温家最年轻的小辈,闲暇时候难免要被拉去做些配药之类的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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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末,京城的柳条已经都抽出了碧绿的叶子,春风拂过,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色,空气不冷不燥,连恼人的大风也停了,这是京城中风景最好的时节。
四阿哥府中,重生后的宜修机缘巧合下,算是收了温太医为日后铺路。
而另一边,葛尔丹力尽不敌,吞药而亡,其女率三百户来降的消息也传了回来。
“那,四阿哥是不是也要一同回来了?”
听到消息的柔则和齐月宾,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同时问出了这句话。
不过二人在回味消息的时候,心思却又不同了。
齐月宾虽然也是武将家的小姐,家族中的人却已经多年不上战场了,没有家族依靠,又没有孩子,她虽然还年轻,却也格外担心起了自己的将来。
如今自己能抓住的,怕是也只有四阿哥的心了,好在自己寄给了他不少书信,四阿哥没回信定是因为忙于军务,但好歹他是知道自己关心牵挂着他的便好。
四阿哥,你可快回来吧!
尽管阿玛和弟弟随军出征,都立下了大功,但柔则的心里也悬着一块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