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世兰身边的人又岂是吃素的。
周宁海和颂芝不约而同地挡在了她前面。
年世兰说:“庶母身为长辈,教训我一个小辈本是应该的。”
“只是,我是大阿哥的福晋,再怎么做的不对,也是皇阿玛和皇额娘来教训我,就是普通人家也没听说过小妾能越过正妻教训嫡长媳的。”
年世兰对于嫡嫡道道这一套本来不屑一顾,但是能过来恶心一下佟佳婉清还是非常不错的。
见到华妃的表情越来越差,年世兰道:“庶母息怒,我若有言语不当之处,还请庶母恕罪。但我所言,皆是为了后宫和睦。”
年世兰的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佟佳婉清自然也不可能再对她下手了。
等到年世兰离开,佟佳婉清怒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年世兰,定然是皇后那老妇说指使的,不然一个福晋,如何会跟本宫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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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晖这些日子变得格外忙碌,年世兰在后宫中一个人的时间便也就长了起来。
年世兰有些惆怅。
以前弘晖时间多的时候,还能不时带着她溜出来玩玩儿,哪怕是一起出去办事也是好的。
可现在弘晖忙了起来,年世兰便只能在后院里舞舞剑了。
“主子,您歇一会儿吧,剪秋姑姑给您送来了那么多书您难道就没有一本能看进去的吗?”
颂芝在边上端着茶劝说,自家这个主子,从小便是个坐不住的性子。
从前在潜邸中的时候,还有弘晖阿哥陪着,算是勉强能坐住些,原本嫁到宫里来后,年将军还担心宫中规矩森严小姐会吃亏。
哪里想到,这人虽然进了宫了,但是舞刀弄枪倒是一点没落下。
皇后娘娘知道了以后,不仅不帮着劝劝,反而还说什么会武功的女子,和懂四书五经,琴棋诗画的女子一样优秀。
这怎么能一样呢?
从来只听说过谁家小姐琴弹得好,谁家小姐诗词做得好的,可还从来没听人为姑娘们练剑排个高低名声的。
可见练剑就不应该是女孩子干的事情。
“你急什么啊?”年世兰自然是知道颂芝是为了她考虑,可是世上的女子那么多,凭什么都要活成一个样子?
接过茶水喝了一口,抬头看看太阳,已经是在头顶上高悬了,看来已经是中午了。
年世兰将剑扔给了颂芝,问道:“阿哥是不是说了今日有空回来用膳,怎么还不回来?”
“许是耽误了,不然奴婢让小厨房先把菜温着,咱们等一等?”颂芝问。
咕噜噜。
话音刚落,年世兰的肚子里就发出来一阵叫声,主仆二人同时低头看了一眼,年世兰摆摆手:“饿了,先用膳了,吩咐下人把阿哥爱吃的那份甜皮鸭子多留些给他,我只吃两块就够了。”
“另外,吩咐小厨房把米饭换成馒头,阿哥若是用午膳晚了,只怕胃里不舒坦,吃米饭不好。”
这膳虽然忍不住先用了,但该记挂的地方是一点都没少。
颂芝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再加上过去看两个人的相处,显然也早已习惯了这套模式,立刻领命而去。
然而,刚走出门口,颂芝便跌跌撞撞地跑回来了:“主子,快出来,来了来了!”
“回来就回来呗,这么激动是出门捡到钱了吗......”
这话还没说完,年世兰便不出声了,因为她的表情比刚刚的颂芝还要惊喜,嘴唇抖了几下才喊出了句:“哥哥!”
“哈哈哈哈哈,没想到我的妹妹当了福晋还是这么爱钱。”
只见门口,年羹尧和弘晖相伴而进,年羹尧比弘晖大了不少,多年的战场厮杀又让他身材魁梧,气度不凡,走在炙手可热的阿哥身边也丝毫不逊色。
弘晖也在和自己这位大舅哥寒暄着:“可不是嘛,如今世兰嫁入宫中了,我这库房的钥匙可算是彻底交到了手里了,再不用像从前那样,例钱先在我兜里待几天,再转到她那里去了。”
“你和哥哥瞎说什么呢,好像谁稀罕似的!”被弘晖这么一打趣,练了半天剑都没脸红的年世兰,立刻觉得自己的两颊开始发烫了。
她岔开话题问道:“哥哥怎么来了?按照规矩,外臣不是不能进后宫的吗?”
年羹尧看了一眼弘晖,冲着他的方向拱了拱拳,揶揄道:“这还要多谢我们大阿哥,在皇上面前求情了,微臣这才能入后宫。”
弘晖冲着年羹尧的方向也拱了拱拳,跟着调笑:“那还是年将军这些日子屡立战功,连带着我都与有荣焉,这才有机会开口的。”
两个男人互相惺惺作态了一番,年世兰用筷子敲敲碗:“用不用膳到底,再不用颂芝拿去倒掉,最见不得人矫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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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在一起,热热闹闹地用完了午膳。
年羹尧是未时一刻走的,到了未时三刻,佟佳婉清便在翊坤宫中得到了消息,一路跑着便去见胤禛。
“皇上,臣妾入宫的时间也不短了,想要接家里的人来团聚一番!”佟佳婉清说的理直气壮,那架势似乎恨不能直接把腰叉起来,胤禛便知道是年羹尧今日中午去看年世兰的消息,被他得知了。
胤禛心中不喜,但口上还是应付道:“那年世兰不过是个小辈,你却已经是朕的妃子,怎能像那小辈一样娇气,想一出就是一出呢。”
“皇上!臣妾不依呢!”佟佳婉清勾着胤禛的脖子便坐在了他的怀中:“臣妾也不过20岁的年纪,算起来和年世兰差不多呢,她不过是弘晖的福晋,如今可连王妃都还不是呢,亲兄弟便能来后宫中看望。”
“臣妾却都是陛下你亲自封的华妃了,后宫中没有贵妃和皇贵妃,那臣妾不过是一人之下而已,如何就不能获得这份恩宠呢?”佟佳婉清的眼珠子转了转,终于还是试探着说道:“皇上若是还不肯,那臣妾只怕外人要议论皇上喜新厌旧,看重那包衣奴才出身的武将更胜过咱们正经的八旗了呢!”
这话说出的时候,佟佳婉清也心有惴惴。
但她前些日子李静言那贱婢刚刚被封妃,她为了自己那可怜的孩子争辩了几句,没想到不仅没有大笑了胤禛的想法,反而连累自己被罚了俸禄。
那钱自然是不值得什么的,只要自己张口,府中自然有人送来补上,但她快要被这口气生生憋死了。
不争馒头争口气,这口气她今天必须得争回来!
所以明明知道应珍不会喜欢,但他还是要说,不仅要说还要让事情达成。
软香在怀,胤禛似乎被怀中的女子迷恋住了一般,指尖轻轻捻着女子的衣角劝说:“当真想要见吗?”
这么问便是有戏了!
佟佳婉清缠在胤禛的身上晃了晃,继续撒娇,为事情达成做着最后的努力:“臣妾当然是想要见自己的家人了,臣妾在这深宫中举目无亲,每每看到皇后找来弘晖二人,一家人在景仁宫中团聚,便眼热的不行。”
“臣妾的孩子刚没了不久,正是难过的时候,皇上便要家人来陪陪臣妾吧,好不好呀?”
佟佳婉清娇滴滴地看着胤禛,面色绯红,半咬着唇,直看得胤禛叹了口气:“也罢,想来便来吧,只是这到底与宫中规矩不合,你不要张扬。”
“臣妾谨遵皇上圣旨,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佟佳婉清立刻跪下谢恩,然而她当真遵守这圣旨那才是奇怪了。
她跑来找胤禛,不就是为了让全后宫都知道,她佟佳婉清能让皇上破例赏赐嘛,若是不张扬谁还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