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宜修掌家,所有东西便先送到永康阁中登记造册后,再一一发给各房。
两套一模一样的首饰盒,摆在了桌子上,看起来不像是定例的赏赐。
不等宜修开口,绘春已经笑嘻嘻地凑了过来:“奴婢特意问过了,这是德妃娘娘私下里赏赐的,说是侧福晋和柔则格格一人一套。”
“哦?”宜修挑挑眉,看来德妃娘娘还是看到了自己的礼物了,很快就有了表示的嘛。
“一人一套?侧福晋,过去德妃娘娘可从来没有额外赏赐过咱们东西,看来德妃娘娘对侧福晋越来越满意了!”
一旁的绣夏却是沉不住一点气,大喊了出来,惹得剪秋目光直直地射过来,提醒她要稳重要稳重,大呼小叫的成什么样子。
但剪秋自己,嘴角也已经满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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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第二日再去给德妃谢恩的时候,宜修就已经顺利地进了宫门。
一进门,宜修便看到竹息姑姑也在指挥着人归置新年的礼物。
“嫔妾来的不巧了,打扰了竹息姑姑。”
宜修见德妃一个人懒懒地坐在榻子上,行了礼后,便摘下护甲在德妃的下首坐着,给德妃娘娘按起了腿。
这样的事情原是少时在家做熟的,她又颇通医理,穴位找的准,自然格外见效。
后来,虽然当了多年皇后,身居高位后,自然不用再亲力亲为地伺候人了,但有时还会为已经是皇帝的胤禛按揉一阵,算是夫妻间的情趣。
倒是这次重生后,她还从没给胤禛按过。
按了一阵,德妃才开口指着那堆东西道:“你看那些东西如何?”
宜修不明所以,但标准的答案却随口便能吐出来:“额娘这里的东西,自然件件都是好的。”
德妃冷哼一声:“你瞧着好,可本宫却觉得不够,本宫听说桐花台收到的东西,是这里的数倍都不止,便是库房的门都要合不住了。”
桐花台,那就是舒妃了。
不过,这时候果郡王还没有出生,舒妃还只是舒嫔,但不影响她照旧宠冠六宫。
宜修没有接话,反而另起了个话头。
“嫔妾这几日在府中看《长安志》,里边记载了一则故事,读起来颇为唏嘘。”
“书里记录了汉朝高祖皇帝有一妃子,名叫戚夫人的。多年后,这位戚夫人却以罪妃的身份,被葬在了高祖皇帝陵墓的南侧,那本是汉代埋葬犯了大过错妃子的位置。不仅如此,因为地形原因,站在戚夫人的陵墓前,是看不到高祖皇帝的墓的,可谓死后再不复相见。”
“嫔妾好奇为何如此,便继续去翻阅史书学习。原来,这戚夫人原先极受宠爱,便是当年的吕后都要让其三分。然而,宠爱之下却失了分寸,不仅惹来后宫众人的非议,还因为为自己的儿子如意打算,彻底惹怒了吕后,高祖皇帝死后,戚夫人生前死后便都受尽折磨。”
宜修讲到这里,抬脸去看德妃道:“额娘又何必急在一时呢?不过是些东西罢了。”
德妃回望宜修良久,点点头道:“是个聪明人,也狠得下心肠,选你做侧福晋没错,身子还一切都好吗?”
话头转到孩子的身上,宜修也笑了,这一笑倒是真的发自内心。
“回额娘的话,一切都好。嫔妾虽是第一次怀孩子,但难为这孩子贴心,竟没什么不舒服的。”
“让本宫也摸摸。”
德妃伸出手,附在宜修的腹部感受了一会道:“是贴心,安安静静的,不吵闹,不像本宫怀老四的时候,天天在本宫肚子里乱动,搅得本宫睡不好。”
宜修笑道:“四阿哥总和嫔妾说,幼时没能在额娘跟前尽孝,时常觉得愧疚,没想到还如此劳累额娘,真该让他来给额娘负荆请罪才是。”
这话说的可笑,德妃果真被逗乐了,嗔怪道:“仔心四阿哥回去和你闹,腹中的婴儿知道什么,你还要让他请罪。”
说者无意,但说完后德妃也回过了味儿,自己可不就是在迁怒四阿哥吗?
这宜修年轻并不知道他们母子间隔阂的缘故,自己又如何能不知。
加上竹息上一日的宽慰,她反而对四阿哥的抵触似乎也没那么大了。
二人说了会儿怀孩子的心得,又问了两句四阿哥这些日子如何的话,才让宜修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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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修走后,竹息上来给德妃换了杯热茶道:“娘娘如今可宽心了些?奴婢瞧着,这侧福晋说话,娘娘听得进去。”
德妃看着门口,宜修离去的方向道:“是让本宫宽心,可是竹息啊,本宫心中总还是更偏向老十四的,毕竟是本宫打小看着长大的孩子。”
竹息笑道:“娘娘也太心急了,十四阿哥还小,两位阿哥年岁相差这么大,亲兄弟之间还有什么可争夺的,当然是要互相帮衬了。”
“但愿如此吧。”德妃说着,但心底到底对胤禛也多了两份倚重的想法。
胤禛下朝回府后,听闻宜修今日进宫谢恩了,更是惊喜,觉得自己真是没选错人。
而李静言和齐月宾也因为前两日收到的礼物中,发现德妃的赏赐比往年更丰厚而高兴。
这两日,四阿哥府中所有人都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唯一在生闷气的只有龙井阁的柔则了。
从知道德妃给宜修送了一样的礼物后,她就在屋子里生了许多天闷气,连饭都不怎么好好吃了,脸色都有些苍白。
只不过,她的这些变化,除了自小跟在她身边的丫头芳若外,再没有第二个人关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