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了一眼龙井阁里的样子。
柔则在中间站着,另一边是几个男孩,打量了一下他们,倒是各个长得漂亮。
宜修径直坐在了主位上,看着那几个男孩发话道:“承蒙皇上赏赐,王府中心得的颐和园已经收拾妥当了。”
“只是,一般的奴才们笨手笨脚伺候不好娇弱的花草。女孩子的力气又不够,因此我和王爷想寻些受过训练的男孩子来伺候,你们可愿意?”
几个男孩子面面相觑。
这显然不是他们来此的目的,可是显然买他们的人在这府中并不得力。
他们能有这么个结局已经算是不错了。
毕竟他们只是供贵人玩乐的东西,便是随意打杀了都没人在意,面前坐着的这个女子,显然是在给他们了一条活路。
“奴才们愿意!”
几个男孩子对视了一下,立刻叩头。
伺候什么不是伺候!
伺候贵人还容易受伤,哪有伺候花草来得轻松。
宜修满意的点点头不错,还算识趣儿,便让剪秋带着人下去学规矩领东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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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这些人走了。
宜修的目光才转到了柔则的脸上:“姐姐如今越发出息了,居然能想到这样的法子,不知道。姐姐自己悟出来的呢,还是有什么人教的?”
柔则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她故意一声不吭,想要激怒宜修。
左右如今星辉还得用,自己也生了两个儿子,总不会丧命的。
这样的事情,可大可小,若是宜修敢趁机作践她,等她日后翻身了,定要去和星辉哭诉。
到时候,看看王爷究竟斥责谁!
“我年轻,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一时竟想不到该如何处置姐姐。”
宜修似乎像是明白了柔则心中的想法一样,笑容越发深了:“为了免得旁人说嘴,刚刚我已经修书一封送到宫中,把事情告诉了额娘,请额娘拿个主意,想来额娘马上就会传姐姐进宫了。”
“姐姐就在龙井阁中等着吧。”
“绣夏,去和府里的厨房交代一声。柔福晋马上要去宫中见德妃娘娘了,为表诚意,这龙井阁上下就不必送荤腥来了,只送些米汤就好了。”
“哦对了,小阿哥的奶娘是例外,一切饮食照旧供应,想来柔福晋也不会委屈了自己儿子的奶娘,把奶娘的东西分给别人的吧。”
处置完,宜修便笑着要走了:“我们回去吧,永康阁中还炖着酸萝卜老鸭汤呢,王爷晚上要来用的,现在火候想来也该差不多了,我先去尝尝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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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到了第二日一大早,德妃就急急忙忙地将柔则传进了宫里。
“跪下!”
“听说你给老四送了男子!”
德妃一看到柔则就气不打一处来,她膝下只有两个儿子,小的那个已经天天只知道打仗了,大的这个定然是要去争一争的。
结果,这府中竟然有人上赶子送把柄给外边的人,让她如何能不气!
宫中的人可都知道,当年皇帝和太子裂痕的开始,便是因为太子宠幸男宠,以致后边日渐荒淫,最终惹得龙颜大怒。
“额娘额娘,我不是故意的,求额娘宽恕。”
柔则跪在地上,泪如雨下:“只是王爷最近都不来看我,我心中着急才想要得到王爷的宠爱,不得已出此下策额娘放心,再也没有下一次了。”
“哼,你这样的话说过多少次了?我看你从不长记性。”德妃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这次不一样,额娘请额娘相信我。”
柔则还在梨花带雨的说着,就被德妃粗暴的打断了:“叫本宫德妃,额娘岂是你能叫的?”
“你并非老四的正妻,本宫看你是从来没有摆正过自己的位置。”
这称呼的非过去没有刻意纠正过柔则,是因为到底从小看着她长大,还对柔则有一两分喜欢。
可如今,她竟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德妃收到宜修的来信的时候,气的把永和宫里的东西都砸了,手都还在抖。
永康阁中,当柔则去宫里的时候,绣夏忍不住问宜修:“主子,如今德妃娘娘和王爷都十分信赖您,而且王爷明明说的是让您处置龙井阁中的那位。咱们何必要劳烦德妃娘娘呢?”
“若是让外人知道了,反而显得咱们拿捏不了一个妾室似的。”
宜修笑了笑道:“这样的事情虽然荒唐,但是和外边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他们是不会过于关心的。”
“反而在咱们自己府上,星辉如今实在得用不说。就是王爷如今也还念着他生了两个儿子的情分,我若是下手狠了,反而将来是个麻烦。”
宜修心中其实知道,胤禛并不是很喜欢女人干预她的事情太多。
从他过去在年羹尧倒台后,对甄嬛的态度变化便知道,即便再宠爱的女人,一旦有了过于显眼的才华,他也总是忌惮的。
宜修如今虽然与胤禛合作,却时刻警醒着自己。
“而且你的德妃娘娘知道这件事情,处置的力度难道会轻过我吗?”宜修道:“王爷是娘娘的亲儿子,若是知道有人在后院中拖王爷的后腿,只怕掐死她的心都有。”
“而若是娘娘动手,将来便再没有人可以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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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仆几人在宫外说着话。
永和宫中,柔则已经被德妃打发到院子里面罚跪了。
此时正是夏日的中午,外边日头正火辣辣地烤着大地。
柔则一听,要被赶出去罚跪,立刻慌了:“额娘......不是,德妃娘娘,求您了,这外边的日头,不消一会儿就把人晒黑了,到时候妾身还怎么伺候王爷啊!”
柔则抓着德妃的腿哭喊,德妃脸上的表情却丝毫不为所动:
“竹息,去把人拖出去,把宫门打开,让外边的人也都瞧瞧!”
“德妃娘娘!德妃娘娘!”
柔则更加慌张了,声音都变了调子:“这我还怎么见人啊,我可是乌拉那拉家嫡出的女儿啊,您就算看在我死去的阿玛面子上,也不能这么对我啊!”
“你若是不肯,便去和老四说,给你一纸休书回到乌拉那拉家去好了,你阿玛费扬古不是只有你这一个女儿,星辉也不是只有你这一个姐妹的。”
德妃冷冷地看着柔则,直到她闭上了嘴。
一连几日,柔则都被竹息按在永和宫的院子里罚跪,还都是在中午开始。
而后宫中,大家也都知道了德妃狠狠教训了自家侄女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后宫不少嫉妒乌拉那拉家的女人,开始传话说定然是柔则愚笨,才会让德妃狠心清理门户。
甚至有人说,弘昶如今的病都还没好,很难说是因为当年不小心落水,还是柔则这个额娘的原因。
否则,为什么一个落水孩子便彻底傻了。
流言传到柔则的耳朵里,柔则羞愤得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觉得,德妃完全不能理解自己身为妾室的苦楚!
而德妃呢,只是因为宜修是福晋了,还有一个嫡子,才会丝毫不念过去的亲情!
这日傍晚,德妃好不容易松口,放柔则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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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影拦住了柔则,是宜妃。
“姑娘受苦了,这药酒快拿着用吧。”
一看到柔则,宜妃便上前揽住了她的肩膀:“本宫听说了这件事后急得不得了,奈何你到底是乌拉娜拉家的人,本宫也不能去帮你求情。”
“如今可算是要回家去了,快养养吧。”
柔则惨淡一笑道:“乌拉那拉家?只怕在德妃娘娘心中,如今乌拉那拉家只有福晋一个女儿。”
“傻孩子,说什么气话呢。”
宜妃嗔怪道:“你终究始终是乌拉那拉家的嫡女,这是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的。反倒是你们那位福晋和德妃娘娘,在府中的出身可都不高啊。”
“过去的出身高不高谁又还在意呢,总之如今是我在下,人家在上罢了。”
宜妃拍着柔则安慰了几句,和她耳语着说,宜修不过只有一儿一女,真论起来怎么能比过已经生了两个儿子的她,无非是前些年巴结上了德妃,才让胤禛回心转意罢了。
宜妃这么说着,柔则也忍不住想到,自己刚刚进府的时候,王爷明明还是很宠爱自己的,心中越发觉得都是宜修这块绊脚石惹的祸!
“既然如今德妃是那位最大的靠山,你何不想想办法,一次性解决掉两个人呢?”
宜妃凑在柔则的耳边,循循善诱,声音魅惑,像是要为柔则的心里打开最后一道底线的门那样。
“有人出事,有人顶嘴,自然也就有人得利了......”
说到最后半句的时候,宜妃用护甲轻轻点了点柔则,意思不言自明。
前些时候,她听老九曾经提过,胤禩从前无意中说起过,四哥很是信任四嫂,若是有什么拿不准的事情,也时常会询问四嫂的意见。
她便猜测,胤禛这些年,在康熙皇帝面前突然表现得越来越好,可能与娶了宜修有关。
她若是能挑唆着柔则,把宜修和德妃一起扳倒,一定会对老九有好处。
而且少了德妃在宫中的助力,无论是康熙面前,还是和老十四的相处,胤禛都是少了一份很大的助力。
这样借刀杀人的事情,宜妃自己原本是做熟悉了的。
上一次,她害死敏妃,不也是推了个慧仪出去顶罪吗?
如今还不是人不知鬼不觉,她相安无事地过了这么些年。
但是柔则这一次却有些退缩了。
这两日,她是正经被德妃罚怕了,若是让她再冒险,她有些不太敢了。
想到这里,她应付了宜妃两句,便打算离开。
“就算柔福晋不争不抢,也要为自己的儿子打算啊!”
眼看着柔则要走,宜妃又开口了:“如今弘昶的病一直没有好,若是将来弘晖得势,他们的额娘又不对付,只怕弘昶也不会有好下场吧......”
这......
柔则犹豫了。
宜妃说的也确实没错,就算不考虑弘昶,若是胤禛有一天走在了前边,自己要如何自处?
宜修不撕碎了她才怪!
柔则嘴上还是说着不可以,但心中却已经同意了宜妃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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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宫里的闹剧很快就传到了翊坤宫。
胤禟来给宜妃请安的时候,便听到翊坤宫的下人在讨论这事。
“额娘,这是怎么回事儿?”
宜妃笑的很是欣慰,“你如今倒是会关注你四哥的事儿了,属实是进步了呀。”
“儿子进宫便听到了大家都在议论这件事儿,便听了一嘴,不过,这和进步又有什么关系呢?”
宜妃虽然一早就知道胤禟并不将胤禛当成对手看,但是听到他驽钝至此,还是有些恼火。
她在这里辛辛苦苦的挑拨胤禛的后院,不就是为了在前朝给胤禟多制造一些机会吗?
“如今你最大的对手,便是亲王。”
“你关注他的事情,自然算是一种进步了。”
胤禟说道:“四哥并没有争夺皇位的意思,儿子在心中从未把四哥当成对手。”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才?”宜妃斥责道。
“你仔细想想如今朝中剩几个皇子,他们又各是什么情况?”
“如今大哥、二哥都被废为庶人,终身软禁,三哥五哥没有争储的心,三哥更是之前被废过亲王之位,八哥也没了爵位,十弟愚钝,十三弟只跟四哥好,十四弟以后只能做个武将……”
胤禟细细的捋了一遍,然后惊出了一身冷汗。
四哥虽然看似和五哥一样与世无争,但实际上是不一样的。
五哥同他一母同胞,若是有夺嫡之心,额娘必然先摇摆不定起来了,如今额娘却坚持支持他。
四哥这些年接连立功,本不被皇阿玛看好,如今却比他封爵封的快多了。
只是他一直没有什么大动作,只是接一些赈灾之类的活,反而很容易叫人忽略过去。
而且,他从前跟着太子,后来又与八哥走得近,这两人却接连折戟沉沙。
“还是额娘慧眼如炬,若不是额娘发现了,我只怕要被四哥装出的假象蒙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