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不该说的别说

第二天一早,费扬古便修书一封到了宜修那里。

在信中,他解释了自己这么做的原因:

如今容琳已死,即便多罗格格有朝一日“因病去世”,容琳也不会成为继福晋了。

为了方便,不如先将名字记在多罗格格名下,成为嫡女,之后他自然会将多罗格格永远关在房间,不许她出去半步。

费扬古还告诉宜修,容琳乃是他一生所爱,他今后再不打算立福晋了。

然而,接到信的宜修立刻回复,嫡出还是庶出,都不会影响她今后的人生。

要她认贼做母,她实在没有这份心胸,多谢阿玛的好意,但是她还是要将名字,和自己的额娘挨在一起。

剪秋在旁边伺候着笔墨。

她忍不住劝说道:“如今本朝嫡庶分明,福晋虽然能干,但是有个嫡女的身份也算是锦上添花,将来能省不少事。”

“将军这封信已经是让步了。夫晋何不趁此修复父女关系?”

宜修冷笑道:“我额娘惨死,多罗自然是罪魁祸首,但你觉得我阿玛便全然没有过错吗?”

“若不是他这些年的放任,多罗嚣张渐涨,我额娘又何至于生下我就惨死。”

“我既不会认多罗为额娘,也不会从心底中亲近我那个阿玛。”

写罢书信,宜修命人送去给费扬古。

展开信封后,费扬古半晌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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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尽管宜修拒绝了费扬古的好意,可费扬古似乎却突然起了关心这个女儿的心思。

三天两头,费扬古便命人寻些好东西送到四贝勒的府上。

只可惜,他对宜修知之甚少,既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样子的东西,也不了解她爱什么首饰香薰。

后来,还是经下人提醒,费扬古才想起来宜修喜欢书法。

他便命人寻来各种大家的帖子,给宜修送了过去。

不过这些东西,压根没有送进永康阁中,直接进了贝勒府的库房里吃灰。

但费扬古劲头十足,从八月底送到了九月初,又从九月初送到了十月中。

送来的东西越堆越多,就连胤禛看着每日来来往往的人,都忍不住偷偷问宜修:

乌拉那拉府这是怎么了,该不会是想要借着给宜修送东西,偷偷转移贪污来的东西吧。

宜修忍不住笑了:“贝勒爷放心,就那些东西,还不值得一个上三旗的家主,亲自收受贿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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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世间的事情总是难免彼之蜜糖,汝之砒霜。

反过来,亦是如此。

费扬古想要补偿宜修的做法,越发激怒了柔则。

暗夜,柔则避开星辉和额娘,独自找到了那日偶然见到的小丫头。

结果,到了十月的时候,费扬古一觉之后再没有醒来,直接发起了高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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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修并不知道乌拉那拉府上发生的事情,甚至时不时还能收到,来自乌拉那拉府的东西。

但最近,她连看都不看了。

这些日子,弘晖正在和年世兰闹别扭,她还要忙着给给两个小孩子调节感情。

起因是那日年羹尧来府上拜访胤禛,顺便看望年世兰。

见到年羹尧前,年世兰转身瞅着弘晖道:“一会儿看着我哥,知道啥话该说,啥话不该说吧?”

弘晖扣着手点点头:“知道。”

年世兰:“我凶过你吗?”

弘晖:“没有。”

年世兰:“我对你好吗?”

弘晖:“好的。”

年世兰:“和我一起玩,你委屈过吗?”

弘晖:“没有。”

年世兰满意地转身:“那你记得把这个月的零花钱给我。走。”

一见到年羹尧,弘晖便道:“哎呀,年羹尧哥哥,你看起来好威武好厉害呀,看着像个大将军。”

年羹尧被逗得合不拢嘴,转头看着胤禛道:“小阿哥也太会说话了,幼妹要跟在小阿哥身后多学学才是。”

年世兰:?我兄长这胳膊肘怎么向外拐?

结果,年世兰见过年羹尧后,就撅着个嘴不高兴,一副哥哥和我不是天下第一好了的样子。

这不,宜修正在听年世兰在耳边嘟嘟囔囔地说弘晖坏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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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半个月过去了,眼瞅着进入了冬天,天气渐渐冷了了起来。

星辉找来的毒药并不算重,只是让人浑身无力,不如往日有精神罢了。

但后院中的事情,星辉与柔则到底都不熟悉,找谁下药,还是要交给多罗格格去办。

星辉再三叮嘱多罗格格,这药务必慢慢下,切不可操之过急。

要说这费扬古戎马半生,眼神不一定好使,但身体倒是真的很健壮。

即便是前些日子发热了,如今恢复过来也照样能打。

这毒粉混杂在餐食中,一连吃了两天,照样能每日早上起来,在院子中打套拳,还拳拳带风,一身使不完的牛劲儿。

若是在往日,多罗格格定然会十分欣赏自家男人的风姿,但如今她却看着心惊,忍不住怀疑那丫头是不是光拿钱,不办事。

多罗格格找来人询问:“你到底做事了吗,为什么我丝毫见不到效果?”

丫头也委屈。

她原本每日就心惊胆战的,还要被多罗格格质疑,若不是一家人的身契都被捏在手里,她才不要做这样的事情呢。

好在这丫头也是个有心眼儿的。

收到的药量,每次的用量都会记录在册,拿出来给多罗格格一一验过后,这才堵上了多罗格格的嘴。

那丫头走出去的时候,刚巧与从外边回来的柔则和星辉擦肩而过。

见两个孩子回来了,多罗格格又免不了向柔则抱怨了几句。

星辉安抚多罗格格道:“额娘与阿玛夫妻多年,就算阿玛真的有所怀疑,几天的时间,阿玛还不至于就下定决心。”

“但这药若是一次下多了,说不定会直接要了人的性命,到时候我们岂不是追悔莫及。”

听星辉提到“夫妻多年”,多罗格格也忍不住心软了。

年少的时候,她与费扬古也是青梅竹马。

墙头马上遥相见,一见知君即断肠。

这句话,是年少的时候,费扬古教给她的。

这些年来,她时常怀念着这两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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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提心吊胆中,又过了小半个月,到了十一月,京城时不时会下一场雪。

但好在,大雪下两日,便总会晴上五六日。

这日,天朗气清,宜修请来了常海来府邸上做客。

“舅舅请坐。”宜修客气道:“前些日子,我在富察府上见了静华表姐,表姐夫体贴,姐姐喜欢什么菜肴,爱穿什么花色都一一记得,这下舅舅可是安心了?”

常海道:“我这当父亲的,没想到静华这孩子竟然有如此福气。”

“想当初你额娘去世后,我断了一条腿,还被那多罗格格的人追杀,好好的家业也全都落败,心中一直觉得很对不起静华这孩子。”

宜修道:“之前就听舅舅说过,被多罗格格的人所害,只是这些年,舅舅没有想过去找我阿玛吗?”

“哼。”常海不屑道:“一个大男人,却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我当年就是去找他理论的。”

顿了顿,常海又说道:“当年的事情发生后,我也算是看明白了,你那阿玛念着那女人是爱新觉罗出身,只怕前些年找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若是再引来那女人的注意,我死不足惜,却不能把静华也连累了。好孩子,说到底,是就就没用,对不起你。”

宜修虽然不是第一次听这件事,但却是第一次听舅舅说他的想法。

同样是为人父亲的,舅舅能事事以表姐为先,可自己的就......哎,有时候,她是真觉得身在大家族并不是什么好事。

“好在如今静华已经嫁入了富察府中,你在四贝勒的府上也过得不错,我早晚要为妹妹报仇的,不然枉为她的兄长!”

常海握了握拳。

“你说的可是真的?”

永康阁的门被推开,费扬古从外边闯了进来。

后边跟着剪秋向众人解释:“福晋,是......是将军他不要我通报的......”

宜修摆了摆手,示意剪秋下去。

费扬古沉着一张脸,解释了一句:“本是想和大哥约在这里,一起安安静静地吃个饭,没想到竟听到了这些。”

费扬古走近常海,他看着常海的腿脚道:“大哥......你的腿,当真被伤得很深吗?”

宜修转身,常海这才掀开了衣裤,只见两道狰狞的疤痕贯穿于腿,显然是陈年的伤了。

费扬古心惊,扶着常海坐下,才听到常海解释:

“我当年腿断了,好在我妹妹生了个好女儿,找了太医来为我治伤,如今才能正常行走,但阴雨天的时候,还是会隐隐作痛。”

“将军若是不信,大可以找来当初为我疗伤的太医细细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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