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空位,梅林坐了其中一个,阿塞斯顺势坐在他身边,抬起空洞无声的眼眸礼貌环视一圈,笑着打招呼:
“各位,好久不见。”
“梅林在上!”
赫尔加捂住嘴,细微的哽咽压在喉咙,显得沉闷而苦涩。
“阿塞斯,你的眼睛……”
“一点微不足道的代价,算算时间,马上就要恢复了。”
阿塞斯体贴安慰赫尔加。
为了证明他说的话是真的,还特意扭头看向赫尔加。
他看的方向是对的,赫尔加犹豫了起来,“大概什么时候,需要我帮你看一下吗?”
“那就麻烦了。”
阿塞斯低下头,任由赫尔加温暖的手指在他眼睛上捣鼓。
片刻后,赫尔加神情凝重。
见状,萨拉查挤开戈德里克,小声问:“赫尔加,你发现什么了?”
赫尔加!?
赫奇帕奇?
斯内普听到萨拉查的话,不敢置信朝四个拥有明显特质的巫师看去。
所以这些巫师是……创始人?
三观有点裂痕了现在。
斯内普闭上眼,再睁开。
眼前六个巫师都在。
很好,不是幻觉。
所以四个创始人一直活到了现在,只是没人知道。
那这两个又是谁?
斯内普把注意力转移到海尔波和梅林身上,迅速整理好思路,连猜带蒙,嗤笑:“总不能是梅林和海尔波吧。”
《霍格沃茨:一段校史》中,除了四位创始人外,还提到两个人,一个人是来自斯莱特林学院的梅林,一个则是斯莱特林的死敌——海尔波。
斯内普笑着笑着忽然愣住了
他回忆书中记载和描述,把记载和眼前两个人对比,得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结论。
假如校史中是真的,那这两个人说不定、也许、似乎、可能、大概率还真的是邪恶的海尔波和传说中的梅林。
斯内普三观碎了。
他此时也顾不上梅林可能可以看到他的事,一个人蹲在角落思考人生。
确切来说,是思考阿塞斯在哪认识的创始人和梅林。
毕竟从他认识阿塞斯起,阿塞斯基本上都在他身边,少数几次离开也会日日给他写信,告知行程以及分享生活。
可以说阿塞斯十一岁后的人生轨迹,在他这里,一目了然。
很快,斯内普就列出几个可疑的时间点,他也不着急排除,就在那光明正大偷听赫尔加和萨拉查的悄悄话。
偷听这种事在他成为灵魂后,做得再得心应手不过。
只不过这次有点特殊。
斯内普不自觉忌惮地看向对面含笑看着他的梅林。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笑眯眯的梅林,总觉得看到一个邓布利多全方面加强版,浑身不适。
赫尔加压低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不安,“他的眼睛……似乎不完全是反噬,还有外力的原因。”
梅林是赫尔加四个人的领路人,多年的相处,他们早就成为真正的亲人,所以梅林或多或少向他们透露过一些东西。
赫尔加是个细心且擅长观察的女巫,她靠着梅林的只言片语和平日里观察到的阿塞斯的性格,猜测阿塞斯可能会再次尝试窥视他自己的未来。
因此在检查前,她心里便有所准备,只是她也没想到,她的心理准备远远不够。
“外力?除了我们这些人,还有谁能伤到阿塞斯。”萨拉查阴冷的脸更加难看了,二话不说把矛头对准这段时间不太好过的海尔波,“海尔波,你蓄意报复?”
海尔波正半眯着眼睛打盹,突然被萨拉查点名,整个人一激灵,下意识丢出几道攻击。
“海尔波,你发什么疯!”
萨拉查离得太近,没躲掉,生生挨了一下,脸瞬间白了。
不过他也没放过海尔波,感到痛的下一秒就反手打了回去。
刚好,海尔波因为打错人,还在发愣,同样没反应过来,硬是接下萨拉查的攻击。
于是,海尔波的脸也白了。
两个白脸人面面相觑。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事发突然,其他人的心思不在海尔波和萨拉查身上,竟然没一个人来得及拦住他们。
反应最快的罗伊纳冷静收回举着的手,疑惑地问:“为什么突然动手。”
萨拉查和海尔波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不约而同保持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迅速扩散。
赫尔加见气氛尴尬,出声圆场,“我们刚才聊到哪了?”
萨拉查顺着赫尔加给出的台阶下来,“说到蓄意报复。”
海尔波总算明白发生了什么,顿时黑下脸拍桌子。
“你说谁蓄意报复,我一天到晚满世界跑,哪有时间蓄意报复,更何况我和阿塞斯的关系摆在那,我为什么要报复他,要报复也是报复你这个是非不分、好赖不辨的蠢货!”
“你说谁蠢货。”萨拉查不甘示弱,重重拍了一下桌子,“这里除了你,谁会害阿塞斯。”
“放屁——”
海尔波又痛又气,嘴唇翁动,酝酿词汇。
“要不你们俩打一架?”
戈德里克在一旁出馊主意。
罗伊纳一巴掌打过去,把瞎出主意的戈德里克薅到一边。
“安静点,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戈德里克无力反抗,只能闭上嘴,继续看戏。
梅林突然出声:“行了,别闹了,现在不是闹的时候。”
“阿塞斯,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或者说你看到了什么?”
梅林的话萨拉查和海尔波不敢不听,两人瞪对方一眼,老老实实看向阿塞斯。
阿塞斯沉吟片刻,“看到的不多,但是该看到的都看到了。”
萨拉查嘴角一抽,这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了,还该看的的,他们怎么知道什么东西是该看到的。
海尔波难得和萨拉查同一个想法,他们哪里知道什么是该知道的,什么是不该知道的,这不是玩他们吗?最起码也得给点提示和范围吧。
阿塞斯显然没有这个打算,说完就喝起桌面的茶。
第一次他没摸准方向,还是时刻关注他的赫尔加把茶杯递到他手上,还细心提醒小心烫。
“谢谢。”
阿塞斯扬起笑,向赫尔加道谢。
海尔波见缝插针:“你先别谢,过来给我们解释一下什么叫做该知道的,你该知道什么,不该知道什么?”
萨拉查附和:“还有,你怎么知道什么是你该知道的,这个也解释一下。”
见海尔波和萨拉查还在死磕阿塞斯口中的“该知道”是什么,梅林无奈摇头,在阿塞斯要说话前打断他。
“不用解释那么多,这是你的隐私,”
稍作停顿,梅林又说:“既然你说该知道的你都看到了,那就去做吧,不过我想提醒你一件事,这也是我和一个朋友通过验证的猜测。”
顿时,七道视线探照灯似的打在梅林身上。
梅林忽视其他人,只看着阿塞斯和阿塞斯背后的斯内普。
“阿塞斯,未来,本身是不可预知的,因为它有无数种可能,并且随时都在进行演变,也许上一秒,未来会死的是这个人,下一秒他却突发奇做了某件事,然后他就因为突发奇想活了下来,死的反而是另一个人,我和我的朋友将命运这一特性命名为:命运的不确定性。”
梅林说着,端起冒着热气的茶,喝了一口,又接着说。
“但是,当那个本该会死的人提前观测到他本身的命运,那么,未来就成了定论,命运会在他试图逃避命运的时候,自动修正,直到命运走向和他观测到的未来一样,我们将命运这一特性称之为:命运的自我修复性。”
“这个故事好像有点耳熟啊!”戈德里克挠挠头,询问似地望向罗伊纳,“罗伊纳,你有没有觉得?”
阿塞斯闭了闭眼,蓦地出声:“是薛定谔的猫。”
众人朝他看来。
“简单来说,就是只要不去观测未来,未来的走向便是未知的,命运也将一直保持不确定的演变,但只要有人进行观测,未来就成了定论。”
“换而言之,从我看到未来那一刻起,西弗的命运就注定了,你也可以理解为,是我……让他陷入危险中。”
斯内普在听到阿塞斯前半段话时就有种不祥的预感,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如今亲耳听到阿塞斯说出后半段话,心口还是被无心大手狠狠扼住。
“见鬼!你到底在说什么蠢话,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的脑子是扔在家里没拿出来吗?该——那按照你的意思,你当初就不应该看到未来,不应该来到霍格沃茨,更不应该和我认识?!”
斯内普气呼呼对着阿塞斯就是一顿输出,也不管他能不能听到。
旁边的梅林看热闹不嫌事大,略微改变一下表达方式,把斯内普话里的意思添油加醋传递给阿塞斯。
阿塞斯茫然抬头,求生欲极强地说:“后悔认识西弗?怎么可能,唯独这点,我从未后悔。”
闻言,斯内普怒气稍霁。
“那你又说你害了他?”海尔波恰好替斯内普问出心中疑惑,“我要是没理解错,你的意思应该是后悔让他陷入危险,如果你们不认识,那就不会有危险,四舍五入不就是后悔认识他。”
“有你这样四舍五入的吗?”萨拉查没好气甩了海尔波一个白眼。
戈德里克摸摸下巴,“我倒觉得海尔波四舍五入得挺有道理的,你们说呢?赫尔加、罗伊纳。”
赫尔加和罗伊纳只想把这群傻憨憨全部踢出去。
“阿塞斯不是这个意思。”
罗伊纳实在看不下去了,主动出声帮阿塞斯解释。
“薛定谔的猫在我看来,其实是个悖论,猫在盒子里,无非就两种状态,‘死’和‘生’,但如果按照薛定谔的猫中的理论,那只猫在盒子里应该处于‘死’与‘生’叠加的状态,然而无论你打开还是不打开盒子,里面的猫该死就不会活着,该活就不会死,也就是说,它本身已经处于某种状态,只是你打开时才发现。”
这一连串绕口的话差点把戈德里克绕晕了,他理了一会才若有所思地说:“你的意思是,这个理论就是自我欺骗,实际上事实早就成为了事实?”
罗伊纳瞄了眼笑眯眯的梅林,不,她没说过这样的话,别胡咧咧污蔑她。
梅林感受到罗伊纳的视线,却没生气,每个人看到的东西不一样,看法和想法也就不一样,很正常,他看向阿塞斯,想看看他是怎么看待这个理论的。
阿塞斯沉吟数秒,点头认同了罗伊纳的话,“罗伊纳说的没错,我确实知道未来并非全是我的错,可有的时候,对错不是按照对与错划分的,输赢也是。”
爱上斯内普后,他就已经输了,这次也是,无论和他有没有关系,他都没办法不心疼,更没办法不认为这是他的错。
斯内普无言片刻,其他人也不一定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像说什么在这时候都有些多余,梅林打破沉默。
“你觉得你亏欠他?”
虽然是疑问,但梅林说得无比肯定,阿塞斯垂下眼,本就黯淡的眼睛彻底被阴影遮住。
“是。”
“那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他也这样觉得。”
一旁干着急的斯内普心中一惊,猛地转头,对上梅林好似看透一切的眼睛,不自觉避开。
“别担心。”梅林不知道是对阿塞斯说还是对斯内普说,“你做的足够好了,他不亏欠你,同样的,你也没有亏欠他。”
斯内普琢磨了下,觉得梅林应该在和他说话,便迟疑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几乎是同时,阿塞斯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唯一能看见两人的梅林无奈一笑,这俩人倒是有默契,都把对方看得比自己重,这样看来,是他们这些外人多嘴了。
梅林笑了下,把跑偏的话题带回来,“你的眼睛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恢复,等会我教你一个魔咒,先应付几天。”
“好。”
阿塞斯异常坦然地接受了梅林的好意,连客气都没有。
这样略带亲近和诡异的态度让斯内普多看了他几眼,思索起梅林什么时候得罪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