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怎么才回来

到冷宫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夕阳的昏黄光线下,冷宫院子静悄悄的,配上院子里种着的那些已经枯黄的菜叶,显得有些萧索。

兰茵快步进到屋里看了一眼,然后出来回禀,“屋里没人。”

姜黎“哦”了一声,“那就等等吧。”

时至傍晚,外面有些冷了,姜黎便也丝毫不客气的就带着兰茵进到了屋里去。

她一眼就看到,床上铺着的仍旧是秦诀原本的那些破旧被褥,她上次带来的也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兰茵忍不住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怕她觉得伤心,于是有些笨拙的安慰道,“或许……或许五殿下只是怕将公主您的东西弄脏,收起来了。”

姜黎倒是不生气,只是笑了下,“真是别别扭扭……如果我是他,绝对不会为了维持自己没有用的自尊,让自己吃苦。”

甚至如果她是秦诀,大概早就会想办法引起庆帝的注意,无论是装可怜还是讨好,都会努力扭转局面。

一时装孙子,以后找到机会一举灭了对方,什么自尊心不都找回来了?

要她说,秦诀会混的这么惨,主要还是因为性格太别扭,想不开。

她说话间,兰茵却已经在一旁的柜子里翻找,而后忽然转身,“公主您看,果然是被他收起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兰茵明显是有些高兴的,大概是因为觉得自家公主的好心没被当成驴肝肺。

姜黎也略有一点意外,眉毛扬了扬,“不错,还算有点进步。”

看来上次给他的一点教训还是有用的,有学乖一点。

眼下也不知道秦诀多久回来,姜黎有点儿累,干脆就让兰茵帮她把床铺了,然后躺上去休息。

之前白天来的时候还不觉得,这到了夜里,冷宫真是不愧其冷宫之名,冷的很。

即便盖了被子,姜黎也觉得露在外面的脸冰冰凉凉的。

兰茵出去找了一圈儿炭火,最后只找到一点少的可怜的最次等黑炭,这要是在屋里烧起来怕是要烟熏火燎的,最后只能作罢。

姜黎就这么迷迷糊糊的躺了一会儿,终于是听到了一点动静。

兰茵的声音隐约在院子里传来,“五殿下,您终于回来了。”

姜黎有点贪恋被窝里的这一点温暖,也没起身,只是继续闭眼在床上迷糊着,只等兰茵将人带进来。

过了好一会儿,屋里的门才终于被推开了。

屋里没有点蜡烛,她眯着眼睛,只看到隐约一个男人的轮廓走了进来。

他在门口停了一会儿,似是在看她这边。

片刻之后才摸黑走到桌子边,将那唯一的一根可怜兮兮的红烛点燃。

屋里亮起昏黄的烛光,秦诀平日里冷硬的脸在那映衬下似乎都显得柔和许多。

他双手拿着烛台朝她走了过来,姜黎被火光晃的不由又眯起眼睛,声音有点沙哑,带着些慵懒的气息开口,“怎么才回来?”

一面说,她一面往床的里面挪了挪。

她的本意是给他留个坐的地方,但是此情此景,倒更像是等到丈夫回家的妻子,在给他让地方睡觉似的。

秦诀脚步顿了顿,看着床上迷糊着的姜黎,大概是才睡醒的原因,此时显得格外温软可爱,全无平日里的张扬跋扈和咄咄逼人。

他脑海中不由得就冒出一个念头……如果她能一直都是这样就好了。

这个念头冒出来,秦诀吓了一跳,下意识弯起的嘴角也迅速被他压了下去。

开什么玩笑……这女人就是蛇蝎心肠,这片刻的乖巧也不过是她的伪装罢了。

因为心底的一个念头,秦诀脸色不太好看。

他没有在床边坐下,他只是站在离床一米远的地方,一手举着烛台,声音冷硬的开口,“找我有事?”

他神色的变化很细微,但姜黎还是捕捉到了。

心里就不由得腹诽,这家伙还真是翻脸比翻书都快。

她打了个哈欠,裹着棉被坐了起来,拍了拍旁边的床板,“离那么远做什么?过来坐。”

秦诀明显抗拒,但迟疑了片刻,还是将烛台在旁边放好,坐到了离她最远的床尾处。

这一点点的叛逆姜黎也没在意,只是闲话家常似的问道,“天都黑了,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秦诀没有撒谎,“去浣衣局帮人洗衣服,换点冬衣。”

姜黎就皱起了眉头,“这么冷的天你还去洗衣服?”

【那么好看的手,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真是暴殄天物!】

秦诀听见她的心声,下意识就把手往袖子里缩了缩。

他讨厌她这般有目的性的关心,不是怕他吃苦受罪,只是担心他作践了自己的手。

就好像……在她心里,他只是一个好看的花瓶。

她只在意他外表是不是足够好看,而从不在乎他的想法。

正要将话题岔过去,姜黎却已经松开了裹在身上的被子,不由分说的凑过来拉起了他的手。

秦诀下意识想要抽回来,她却凶巴巴的抬头瞪了他一眼,“别动!”

他微微一滞,就看到她又低下头去,因为凑得近,她头顶的凌乱发丝近在咫尺,看得人莫名觉得有些痒。

秦诀没敢再动了,姜黎就借着烛光仔细看着秦诀的手。

大概是刚刚回来去洗了手,他的手格外冰凉,而且……这才几日不见,他手上就添了些冻疮。

看来这几日是一日没停,多半都在帮人洗衣服。

【可恶,就为了一件破冬衣,缺东西不知道来问我要吗?真是驴脾气!】

这还是秦诀第一次听到姜黎心声是如此愤怒,之前无论怎样她好像都是平静的,没想到今天这样生气……竟然就为了他的一双手?

秦诀觉得荒谬,但一想她是姜黎,就好像又合理了。

姜黎看着他冻坏的地方,忍不住伸手碰了碰。

她的手很温暖,在触碰到那冻疮的时候,就有些刺刺痒痒的,让秦诀的心都似乎跟着颤了颤。

他莫名就有些不自在,微微别过头去,干巴巴的说了一句,“……我没事。”

姜黎却是忽然抬头,气哼哼的瞪他,“你当然没事,我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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