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动体内太阳真火,雄厚的力量汇于掌中,一团热烈又明亮的火焰在掌心上方欢快跳动,仿佛想要安抚劝慰自己的主人似的。小金乌看着这赤金火焰,心中亦是豪情万丈,五指合拢,也将那片光明握在手中,他双手负于身后,遗世独立,恍若一座亘古屹立于此的山岳,于雾锁云笼中破开一番天地来。声音一如山巅那轮俯瞰了人间无数个沧海桑田的太阳,高傲且张扬:“既是问心,又何故藏匿不出不问,孰与答之”若是织影在此,一定会被小金乌全身的气势而感到讶异,平日里桀骜不驯又自大自负的小金乌,竟也能有这般会当凌绝顶的气势,与某人似极等了许久,四周一片沉寂,好似被放逐到天地之外,神识铺展开来,却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小金乌双目半眯起来,盯着茫茫无际的云雾,手中一簇火苗蠢蠢欲动,便在这一刻,他听见有人言道:“阁下谬误。问心问心,问的乃是阁下那方寸之心,提问的也非旁人,而是阁下自己。”这声音穿透层层云雾而来,却辨不清方向,音色模糊,带着仿佛看透一切的语气,老气横秋的。小金乌抬了抬光洁的下颌,目露鄙夷:“何妨宵小,藏头露尾,见不得人”如同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那声音听不出丝毫情绪,只道:“吾乃空间之灵,只问寸心,不问名姓。”小金乌斜了一侧唇角,口中嗫嚅:“空间之灵,呵呵”空间生灵的情况有两种,一种是法宝,一种是远古神只以无上妙法所化空间,生而有灵。江心岛上灵气虽然浓郁,但却远没有远古神只的那种气息,若说有,那便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弥生鳞了。莫非他们进入了弥生鳞之中“咻咻咻”数道破空声将小金乌的沉思打断,他快速腾挪跳转,将袭来的暗器一一避过,打向心口这一枚则被他两指夹着。冰冰凉凉的触觉传来,他着眼而看,透明无色的冰刃轻薄而锋利,只需往脖颈处轻轻一送,便能引得血流如注,无可挽回。小金乌目光深沉几分,拢出几分疑虑:“这是她”“你可教我好找”同样的对话也出现在另一处。但茫茫白雾不见,却拔出一片葳蕤葱郁的荻花丛,随风摇曳的荻花本应为瑟瑟的晚秋更增一份凄凉,但这紫红的颜色却让这秋色变得梦幻多姿。飞冉行走在这片葳蕤的荻花丛中,柔韧的叶茎在她抬脚的那一刻便自发向着两边倾倒,仿佛在欢迎着什么一般。目光在荻花丛中轻轻飞掠,娇俏的脸上惊喜怀念交错显现,仿佛又回到了从前。清风拂过,荻花轻曳,长叶簌簌,日升日落,从不停息,而她要做的就是处理族中事务与修炼,还要守卫洲渚上的那件据说是天下无匹的神器。当初少年心性,虽则将事务尽数批阅,妥帖处理,却也忍不住为这些冗杂的俗务感到厌烦而想要走出霸土原,去外面的世界闯一闯。也正是这一走,让她在荻花丛里遇上了她此生难逃的劫风还池。自然这并不是她的意思,族中长老却无不如此认为。而后来发生的事情更教她明白,劫难并不是一个人,而是那一颗相争的心。回溯着往事,她已缓步至荻花丛中央,再往前走,便能出荻花丛,到达外面的赤枫林了。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会选择救下风还池吗飞冉的答案绝对是肯定,爱一个人便倾尽一整颗心去爱,毫无保留,没有质疑,就如这荻花,倾尽了全部的生命,只为让秋不再寂寥。她别过一支荻花,上面挂着暗红的血珠,随时都要落下来的模样。心上恍若被重锤敲了一记,沉痛不已,她扒开荻花长草,早有预料一般朝着一个地方奔了过去,没跑几步,便于一丛荻花间发现了一个血迹斑驳的头盔。她瞧见头盔的时候身体遽然一震,睫毛不住颤动,招摇着她心头的兴奋。几步越过头盔,便瞧见一柄刃部染满鲜血的长戟,尖端部分犹自闪着寒光。而长戟的主人仿佛从血池里捞出来一般,浑身是血,显然经过了严酷的浴血厮杀,此时形同一块没人要的破木头,凄凄惨惨地躺在那里。飞冉眼眶中立时蓄满了泪水,她在那人边上伏跪下来,手指颤颤巍巍地抚上那张被血湖满了的脸,口中呢喃着:“还池”比起前两位一个身处云端,一个置身最熟悉的荻花丛,最后迈入问心洞的织影所面对的,却真是一片水深火热了。她坐在一朵洁白宽阔的云彩上,一会儿俯视着下面一片红红火火恍恍惚惚的景象,一会儿仰望上空,那密密麻麻看似凌乱却排布有序的剑风没错,就是剑风,由利剑组成的一阵风。刚才她一进洞便被足下滚热的温度烫到了脚,仓促之下幻了朵云彩来垫着,定睛一看,眼珠子都要吓掉下来。那是怎样一片红彤彤的海啊如同刚刚经历过火山喷发,金红色的岩浆缓缓流动,将原本漂浮在上面的焦木以一个极为缓慢的速度推挪,而流动的岩浆仍在不住地翻滚冒泡,时不时“嘭”地蹿升一团火焰。岩浆表面悬浮着簇簇跳动的火焰,大的有木桶那么大,小的也有碗口径粗,将周围的温度烘得更加火热。织影简直欲哭无泪,死死扒着身下的云彩,驱使云彩往上升得更高,就在这升高途中,一阵猛烈的风忽然卷了过来。她寻思着自己这轻飘飘的体重加上这更加轻飘飘的云彩,定然还是轻飘飘的,若是忽然刮来一阵风,铁定要被打翻了然后掉进脚下的火海里去的,正所谓识时务者方为俊杰,惹不起还躲不起然而在织影操纵身下云朵避开的时候,她不经意间瞥了疾风来处,这一瞥更是不得了,若干柄剑反射着森寒的光芒一齐朝她所在的地方席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