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当初织影并无必要和飞冉做交易,只要她想,就能找到借口,而弥生鳞的位置,她也能从松风口中套出来。提出交易最重要的两个原因,也不过是毁掉霸土原的惭愧和对圆满结局的执着。经年的岁月,一时间是话不完的。织影决定早日完成交易,也好早日启程回天界。她将飞冉请至屋内,准备用弥生鳞将飞冉的魂魄从萧萧识海里剥离出来,再用飞冉之前说的那个方法凝实躯壳。风还池不放心,也一并跟来,虽然经过浇筑之刑的脸上也看不出的颜色来,但在织影别有意味的目光下,他的耳尖慢慢红了。织影:“”风须国主都是近两百岁的年纪,这位身为他的兄长比他只大不小,怎么还跟个青涩少年似的一看就羞进得屋内,织影让飞冉盘坐在罗汉榻上。剥桔子拨土她干过,替人剥魂,她还是人生头一遭,难免有一种仪式感,将风还池赶出屋子,她便在屋内设了结界,唤出弥生鳞。斑斓瑰丽的光芒霎时间盈满了整间屋子,光芒褪去,弥生鳞所在的地方出现一名身着五彩锦衣的女子。这女子眼型狭长,眼尾上挑,以五色勾勒着一条玲珑小蛇,高鼻薄唇,生得极为冷艳,气质不俗,淡淡一眼落来,便给人无形的压力。织影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的真容,和她想象中的一模一样,小金乌给自己找了个懒虫大爷,她这是给自己找了个高冷御姐啊默默地在心中叹了口气,她扯了个大方端庄的笑容,对女子介绍道:“她便是我与你说起的飞冉,前任风须国太子的妻子。”她特意咬重了“风须国太子”这五个字,器灵弥生要她为凡界人族谋福祉,风须国太子便是人族一员,他的妻子自然也算是人族一员,如此,弥生应该不会阻止准许她用弥生鳞的力量来帮飞冉吧唉,她这主人做得当真不容易,想做件事还要征得器灵同意,也真是没谁了。经过弥生的再三考虑,她同意了织影的要求,但她只答应将飞冉的魂魄剥离出来,后面的事情她不会插手。原因无他,萧萧是半人半妖,而飞冉却是只完完全全的妖,纵然只有魂魄,那浑身的妖气与怨气却是骗不了人的,因而弥生答应借弥生鳞之力剥魂也只是因为拥有一半人族血脉的萧萧而已。飞冉并无异议,安安静静地盘膝于榻上,等着织影动作。在江心岛之时,织影用银针将萧萧的魂魄封在了识海里,如今第一步就是解封萧萧的魂魄。施法将打入体内的银针拔出,原本意识清醒的飞冉痛苦地叫出一声,便昏死过去。还好设了结界,不然她这么凄厉的一声,风还池还不破门而入,此时的魂魄最为脆弱,要是中途被人打扰以致伤了魂,那就完蛋了为防伤到识海中的两个魂魄,整个剥魂的过程很是缓慢,且大部分是以织影为主导,弥生只负责提供源源不绝的灵力,让织影不至于后继无力,中途失败。首次做这样的事,说不紧张那都是骗人的,织影将全副身心都投入到这个动作中,神情专注而认真,同时精神也是高度的集中和紧张。屋内之人如此,屋外守候妻子的风还池也没好到哪里去。从门关上,他就再没听见过屋里的声音,便知道里面已经布下了隔音的结界,已经为人父的他焦灼地在院子房门外来回踱步,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不知不觉当中已经汗湿,却是半点儿也没有发现。这时小金乌走了进来,看见他这般紧张,再观得结界存在,便道:“无须担心,她要办一件事,无论如何也会办到。”风还池愣了一愣,旋即明白小金乌说的“她”指的是谁,他不由笑道:“赤霄公子说的我都知道,我也相信顾姑娘的能力,只是”他转头看向房内,笑容有些泛苦,又蕴含着甜甜的眷恋之意,“但凡是她的事情,天涯或是咫尺,总是忍不住担忧和牵挂的。”小金乌听完此话,不由心中一动,也跟着望了过去,嘴角亦是溢出一抹苦笑。天涯于他太远,咫尺于她太近,退一步他不甘,近一步于她只怕不愿,不近不远的距离,担忧和牵挂却也从未少过,然而这样的距离,才是他们当下最合适的距离吧。那么便保持着这样的距离,酸甜自尝,苦乐随意,我自守本心,永不背弃。从巳时开始剥魂,等到整个过程结束,已近申时。整整三个时辰的施法,这对精神力高度集中的织影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挑战,还好有弥生鳞,灵力充足,她总算是完成了最初对飞冉的承诺。只是飞冉现在仍旧是魂体状态,见不得阳光,也无法触碰到自己最爱的人。对此,以一种带着母性光辉的目光凝视着榻上少女的飞冉却是十分知足:“之前在江心岛上,我总想着事情能够尽善尽美,但是现在能看到真正的萧萧坐在我面前,而不是之前有形无神的躯壳,便已经是世间难得的幸运了。”织影望着萧萧青雉的面庞,想起她在霸土原恳求自己的话来,问飞冉道:“你先时与我说过凝实躯壳的秘术可以用吗”虽然看开,但飞冉还是不无惋惜地摇头:“那是需要弥生鳞这样的至宝相助,才能够做到的。”织影摩挲着手里蕴含着无限灵力的弥生鳞,暗道这位高冷御姐为人古板,不懂变通,想试着和她沟通,让她同意将弥生鳞的力量借给自己帮助飞冉,然而试了许久,弥生鳞都没有反应,就像前一段时间九江休眠一样,她只好悻悻作罢。挥袖收起结界,她让风还池进来,再施法将萧萧唤醒,这一家子数十年不曾相见,乍然团聚,当即就抱作一团喜极而泣,如何诉说思念之情自不必多说。织影退出房间,让他们一家三口尽兴。相遇容易,重逢却是难得。多少生离成了死别,多少相思将泪水风干。不想成就一生悔恨,那便踏出那一步,探个究竟,纵使头破血流,也不负当时那一番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