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却是心结解

木尤、木旭、木卓三人等着父亲走出祠堂,跟在后面。

他们眼睛盯着木花子手中的《木子遗书》。

木尤道:

“爹,不能给他们。”

木花子盯着三个儿子的眼睛,心里有一些安慰。

老大愚笨,老二怯懦,老三桀骜,都不让自己省心、称心,但是从此刻看来,他们还是在乎木家的。

有其心,却无其力罢了。

“你们想要看嘛?”木花子压制着心中的澎湃的感情,语气淡淡说道:

“如果你们想要看一下,那就可以看一下。”

三人对望一样,没想到父亲竟然会这样做。

过了一会,老二木旭先把手伸向了《木子遗书》。

其他两人紧跟在侧,看他一页页的翻过。

只是越看,三人的脸色越是难看。

“如何?”木花子平静地问道。

木尤两只眼睛有些失神,在发呆,木旭摇摇头,木卓梗着脖子不说话。

“里面记载的东西,太过玄奥……”

“父亲,这么多年来你一定对这书中内容已有所领悟,不妨你来教授我们……”木尤忍不住说道。

木花子没等他说完,便摇了摇头:

“其实我想,你们也早有猜测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不说你们,即使是我,穷尽这一生的时光,也没能堪破那三把锁的秘密。”

木卓惊讶万分:

“父亲,您的意思是连你也……”

木花子点点头:

“是的,不仅是我,你们的爷爷,你们的太爷爷,甚至更加久远的先祖们,都未曾听说过有人打开过着三把锁。”

“这不可能!”木卓大吼。

“但这就是事实。”木花子语气变得深沉,“也可能是我们的宿命。”

他不再理会三个孩子,径直走出。

“多谢木老先生,一月之后,此书定当完璧归赵。”路九川和石邦邦向木花子抱拳行礼。

木花子坐在椅子之中,脸色落寞,只是挥挥手,示意两人离开。

路九川和石邦邦走到门口,却见木家三个兄弟,挡住了去路。

“让。”木老爷子威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爹。”三人齐声喊道。

“让。”

木尤三兄弟犹豫了一下,便退了开去,眼神如同要杀人一般。

路九川向三人抱手示谢,走出几步,又停了下来。

他缓缓转过身去,向木花子道:

“木老爷子,在下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得意什么?”木卓以为路九川得了便宜卖乖,不禁怒吼道。

路九川赶忙说道:

“在下所想,并非三位木家公子所认为的那样。”

这时候,才从那屋中阴影里面,传来木花子轻轻一声:

“路公子想说什么,便说吧。”

路九川点点头道:

“木子先师设置了这三把锁具,原本我以为,是一场对于继承《木子遗书》中绝顶技艺的门槛考验,但就在刚才,我才忽然想明白,其实并非如此。”

这一句话,让一旁愤怒的木家三兄弟,脸上露出了错愕之意。

因为,他们的父亲、威严的父亲,正是这么告诉他们的:只有成功解开三把锁,才有资格问鼎书中绝艺。

过了好一会,内堂黑暗中传来木花子的声音:

“路公子,请继续。”

路九川点了点,继续说道:

“三把锁,一名阴阳,一名虚实,一名无解,其实内里有一个共同的意思。”

“阴阳相形,虚实相成,无解,就是无不可不解。所以我想,木子先师设置这三把锁的真正用意,是想要告诉我们,不必拘泥于旧法,不必固执己见,不必自我束缚,因为一切都如同阴阳、虚实一样,可以通过走到对立面而解决,当然,也可能因此受困。

“但是,如果我们不强求去解,而能够接纳‘不解’,便也就是‘解’了。”

路九川这一番话,说的云里雾里,木家三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路九川没有理会他们,继续说道:

“我和兄弟来此之前,其实打听过木家情况。我猜,木老爷子此时最是忧虑之事,是木家技艺的传承。”

“且不说木子先师的技艺,便是木老先生也担心要从自己这一辈开始,木家技艺就要断了。”

木家三兄弟听到这里,撸袖子就要上前和路九川干架,木老爷子却道:

“不得无礼。路公子请继续。”

三人只好按捺住退在一旁,对路九川侧目而视。

路九川不以为意,继续道:

“而我想,如果木子先师看到今天这种情况,可能只会说一声……”

“会说什么?”木卓忍不住道,眼睛瞪着路九川。

路九川微笑看着他道;

“会说,儿孙自有儿孙路,木家姓木,却并非要世世代代束缚于木技之中。”

所有人听到这句话,都傻了眼。

路九川道:

“阴阳、虚实、无解,说的是高超的木艺之道,可也许,说的更是人生至理。木家多少代,都被束缚在木这一字之上。这到底是祖先想要看到,还是,其实就本非木家祖先的本意呢?”

路九川说道这里,朝着内堂中木花子的位置作了一揖:

“在下,言尽于此。”

说着,就和石邦邦转身、走出了木家大门。

木家三兄弟呆立在原地,还在消化这刚才路九川那一番惊人之言。

老大木尤,生性耿直憨厚,长辈有命,必定兢兢业业完成,不敢有一丝懈怠。这样的性格,是做事情的一个勇兵,却无法为一个家族的发展执舵。

老二木旭,心思细腻,谨慎有余,却又胆气不足,这样的性子,可以出谋划策,但无法承担起重任、抗住压力。

老三木卓,对于木艺之事简直毫无兴趣,却爱交友、爱游行、爱用脚步丈量十万大山一千河,用笔墨记录这些山川河流。

这么多年来,在威严的父亲的指责之下,他们品尝过多少失意之味,又有过多少个不眠之夜。

而刚才,那个掠夺走自家传世宝典的人,那一番话,说的不正是自己吗?

三人低头沉默良久。

许久之后,内堂之中,传来他们父亲的一声轻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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