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的到来让庄子里好不热闹,在庄户的眼里,只有清河这位曹昂的亲妹妹才是庄里的小姐,其他曹操的子女,都跟庄子挂不上边。
热情的庄民,亲切的家人,这才是清河想要的生活,没有欺负,没有算计,她欢快的穿梭在人群中。
一会钻进丁氏的怀里,一会又跑到曹昂面前撒娇,好不快活。
曹昂宠溺地揉揉她的脑袋,转向了曹宪,他是没想到她来的,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倒是曹宪落落大方的先福了一礼,笑着问:“兄长是不欢迎我吗?”
曹昂瞧着她调皮的样子也笑了起来,她的确心思很深,但终归是自己的妹妹,虚扶一下道:“妹妹说的哪里话,你能来我这,实乃蓬荜生辉。”
“嘻嘻,那就麻烦兄长多多照料了。”曹宪很开心,自从那日收到礼物,感受到曹昂的疼爱后,她就很想看到曹昂,如今这个男人就在眼前,心情在不知不觉中就愉悦起来,见曹昂疑惑地瞧着自己,意识到走神,急忙问道:“不知未来嫂嫂为哪位?”
曹昂被她直勾勾的盯着,不由生出一种古怪的感觉,但想了想也没什么得罪的地方呀,至于红袖阁,在他手中才能真正有用,在曹宪手里充其量只是赚钱的工具。
想不透,他只好先唤来仙儿、安宁跟她介绍,曹宪含笑一一见过,只是谁也不知道她的心里有几分不爽,仙儿的身份只会拖累兄长,安宁就更不用提了,一个克夫的寡妇,这两个女人怎么能配得上兄长。
她心目中的曹昂是了不起的男人,从逼她现身到强势讨走红袖阁,她对曹昂的认识是很清晰的,后来关注了,更是亲眼见证了他一路走来的痕迹。
父亲与他的特殊父子关系,文人标杆,曹彰逃遁,曹植被打,卞氏吃瘪,无不彰显出男儿的雄风,在他公然成了弃子后,本以为这个男人会就此沉寂,却不想先有关羽之事,后有土德苑之事,这个男人永远是那么的耀眼,不因处境而被遮掩光芒。
越是认可他,就越不满眼前的两个女人,面上她笑得很开心,只是眸子深处却藏着七分不满。
“兄长,你可听到父亲那里的风声?”
“什么风声?”
“父亲好像不太满意你成亲的事,所以已经在给你挑选更合适的对象。”
此话一出,曹昂、仙儿、安宁都色变了,他们对视一眼都生出不安。
“妹妹说得可是真的?”曹昂眉目凝重,认真的问询。
曹宪先向两女告罪,随后才回答:“卞姨娘亲口所言,只怕不会是假的。”
曹昂握了握拳头,决然道:“我绝不会娶其他人,走,咱们今天就先把堂拜了。”
说着他拉起两女就朝内堂而去,当把事情告知丁氏后,丁氏也不敢托大,急忙吩咐下人筹备,而她则急匆匆的带着曹昂去找严氏敲定婚事,并请出来作为高堂见证新人拜堂。
曹宪暗自跺脚,她的本意是搬出老曹让两女知难而退,顺便提醒一下兄长,希望他能以大局为重,将婚事推一推,若是父亲婚配的对象够好,就娶为正妻,仙儿跟安宁纳为妾室就成了,但她忽略了曹昂对感情的看重,竟然弄巧成拙,反而让曹昂不顾一切的要拜堂了。
“感情用事,你还是我想象中的那个强大男人吗?”
不同于曹宪,清河只有一门心思的支持,哥哥做什么都是对的,她拉着曹宪兴高采烈的跟过去。
他们进院的时候,严氏早已盛装打扮等候,丁氏是很高兴的,可曹昂跟仙儿却是越近越不安。
他们是清楚严氏为人的,突然间这个样子绝非良善之意,恐生波折。
果然还不等娘亲开口,严氏已经先开口了。
“姐姐不来我也正想去找你。”严氏连起身的敷衍都不屑做了,见丁氏止住脚步神色阴沉下来,她心中冷笑,面上更是不留情面,“咱们先前约定的婚事就此作罢吧。”
丁氏脸彻底沉了下来:“妹妹,我自问聘礼都按照你说的办了,你多要的一千两黄金也送到了,不知眼下又是哪般?”
“无他,只是我给闺女寻了更好的出路,就不在这破庄子窝着了。”
她长身而起,一招手许多生面孔的婢女走了出来,个个手里都拎着包袱。
“她们是什么人?什么时候进府的?”
曹昂厉声质问,严氏却只是挂着讥讽嘲笑。
“连这个你都不知道,活该你是弃子。”严氏走来过拉着仙儿就要走,见曹昂拦住,言语间愈发刻薄,“你个废物快让开,别拦着我们去追寻更好的出路。”
“娘,你这是要做什么?”仙儿一把扯住娘亲,气得都要哭了。
严氏看着女儿道:“还不都是为了你好,你父亲已经死了,你现在孤苦无依,要不找一个好男人,后半辈子怎么过?”
“我选了曹郎,后半辈子自有我们二人一起过。”
“哈,曹昂呀,那就是一个弃子,嫁给她只会自毁前途,好女儿听娘的,我给你讨了一桩婚事,娶你的人一定比曹昂好十倍百倍。”
她拽着仙儿就朝外走,仙儿不答应,被严氏狠狠抽了一个耳光。
“婚姻大事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呢,什么都没有,你们的不是婚事而是苟且。”严氏用力拖拽仙儿,“走,跟我走。”
仙儿用力一挥,严氏跌倒在地上,她愣住了,旋即又赶紧去搀扶娘亲,可严氏不领情,甩开她的手在地上撒泼打滚。
“不孝女杀亲娘了呀,都来看看呀,看看这是什么世道什么闺女,有了男人就忘了娘,不孝女呀,可怜老娘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的养大你,到最后还要死在你手里,来,来呀,打死我,死了就不碍你眼了。”
仙儿浑身颤抖,在严氏的指责下不由跪倒在前,严氏一巴掌一巴掌的打过去,曹昂忍不住伸手去挡,却被仙儿按住,她的泪珠早已成线,却固执地不让曹昂插手。
这是她终要面临的,之前曹昂给过她时间,却没能处理好……
“走,你要不想我死咱就走,进城,再不要窝囊地窝在这里,只要进了城,咱娘俩就能过上更好的日子,寻到更好的夫君。”
丁氏想要拦,却被严氏一把推开,曹昂抬起手掌很想给她一巴掌,却在仙儿泪眼婆娑的哀求中又放了下来。
“曹郎,不要怪我……”
这句话刺痛了曹昂的心,她终归还是做了伤害两人心的决定,只不过长在天地君亲师的洪涛中,他又怎能忍心怪她。
为她轻柔拂去泪珠,这时候严氏还要怒叱,曹昂却猛地抬头,眼中充斥着杀意,体内压抑的怒火几乎要烧穿苍穹,严氏被吓住了,没敢再上前。
曹昂轻轻抱了抱仙儿,在她无尽的自责中柔声安抚:“怪不到你的,就安心去城里,我保证很快就解决这个麻烦,到时候我会骑着白马娶你进门,向全天下宣告,我曹昂娶你吕仙儿!”
仙儿哭得稀里哗啦,曹昂怎么哄都不行,丁氏也在旁落泪,嘴里吐出的却全是对严氏的唾骂。
“我儿一月就能赚千两黄金,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乱世金银是祸患不是福气,你以为我多稀罕似的,等我们进城,一定找一个好人家,或许是二公子也说不定。”
丁氏当场瞪眼,对着严氏厉喝:“今天你对我儿看不起,他日我儿会让你高攀不起,滚。”
所有人都呆住了,就连曹昂跟仙儿也愣住了,他们印象里的丁氏是温柔和善的,何曾如今日这般霸气蛮横。
只有丁伯这样的老人才知道,丁氏是多么的爱护儿子,护儿狂魔一点也不假,严氏用曹丕来压曹昂的话语触及到了底线,她再不是那个与人为善的女人,而是护犊子的母亲。
仙儿叹了一声拉着骂骂咧咧的母亲朝外走去,那些来历未知的婢女也跟着走出,而就在这时,许褚跟郭嘉也来了,带来了老曹的旨意。
曹门长子曹昂,指婚杨门嫡长女。
严氏的脸刷一下白了,她忽得意识到一件事,或许她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