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曹先一步回去了,曹昂因为交接事宜的繁琐留在了最后。
如今文聘归心,蒯氏相助,经略荆州再无障碍,曹昂留下了张辽、文聘,他们一为威慑屑小,一为防备江东。
临行之前,在曹昂的操作下,朱松成了荆州太守,这位苦守学问大半生的老人以知天命的年岁主政一方。
曹昂没有多余的心思,只是想给老人一点补偿,但他的纯粹恰恰击中了一些人的软肋,南阳士族迟疑起来,不是说大公子要干翻士族,掘了根挖个坑要把将他们都埋了吗?
怎么忽然又大力启用了?
论及家族势力,比朱家强的很多,所以见到朱松登顶很不甘心,不知不觉产生了悔恨,若是不曾跟曹昂分裂的话,是不是太守之位就落在自己家了?
不想的时候没事,一旦想起来就再也止不住,总觉得自己比朱松厉害,只不过是站队站错了。
“都说大公子要掘士族的根,他也的确这么做了,但说赶尽杀绝就过分了。”
“说的正是呀,这么看来大公子只是要改革,而非革命。”
“难不成我们被别有用心之人给欺骗了?”
一群士族的老头子面面相觑,不要脸的说这是可能的。
于是探寻真相的大旗寻到了朱松,他们要探得曹昂真正的底细。
以前是朱松千方百计想要给他们阐述曹昂的本意,士族可以存在,但不能膨胀到影响了国家对人才的选拔,所以可以当富家翁,可以有权有势,但永远都不能凌驾于法律之上,这便是曹昂的底线!
特权阶级要摘掉特权二字,这对享受惯特权的他们来说无异于剔骨挖肉。
何去何从还是要看他们自己的选择……
收到南阳士族动向的曹丕神色冷峻:“养不熟的白眼狼,一点骨头就全围上去了。”
“士族以利益为重,荆州太守的位子又足够诱人,如此也不足为奇。”
“有些事我会记在心里,今日但凡过去的一个也落不下,若我……”他忽然又止住了话语,转而问道:“先生,准备的怎么样了?”
“都准备妥当了,只是确定要这么做?”青年微微摇头:“痕迹太重,智者不为。”
“迫不得已,武夫魄力。”
青年不再拦阻,拱手道:“既然主公心意已决,那收尾的事便交给我吧。”
鸽子向南飞,人在朝北走。
大军已经离荆州三百里了,曹昂骑在赤兔背上,他正在看信,信里说杨清秋、安宁同时怀孕了,娘亲的夸赞透过纸背直达面前,什么儿子厉害,什么还要继续补,什么一夜七次是管用的,什么高品武夫果然比老爹那半吊子强多了。
诸如此类的赞扬让曹昂满脑门黑线,娘,你是认真的吗?
这要是被老曹知道,估计会当场社死。
“夫君,恭喜你又喜当爹了。”仙儿是真的恭喜,在大时代的背景下,传宗接代才是最大的事。
只是曹昂却面如绿巨人,这话貌似自带绿色。
他心情不好了,立刻吩咐安营扎寨,跳下马随手将缰绳扔给马夫,可刚转身他就汗毛倒竖,一股危机袭上心头。
有杀气!
他身子前翻,可还是被剑锋伤到。
马夫的外衫震裂,发丝也被内劲鼓荡起来,露出真容。
“王越!”
曹昂大骇,下意识探手抓向腰间飞刀,可惜剑光一闪快了一步,直接割断了束腰带,而后横斩向脖颈。
剑锋又快又疾,只见一道光闪过,就已到了近前,根本连反应都不及,这便是剑神!
眼看着他就要死于箭下,一柄弯刀却旋转着磕开了剑锋,而后拓跋刃出现在身前,他伸手接住弯刀,而后一步迈出,内劲从一品步步攀升。
一步一品,二品、三品直至九品,!
他束起的发髻在狂暴的内劲中崩开,黑发狂舞,刀气纵横。
王越面色微微凝重,一剑刺出,到了宗师境,早已无需花哨的招式,就算最普通的招式爆发的威力一样恐怖绝伦。
拓跋刃双手握刀悍然劈去,可王越的剑不曾动摇,反倒是拓跋刃吐血倒飞。
曹昂接住他,然后拔刀一斩,这是你死我活的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除此再无他路,故而此刀名无回!
无回劈尽了他的内劲,也劈出了他的信念,在生死关头,他破入八品,道门内劲游走全身又汇聚于一点,刀出更决然。
刀芒无坚不摧,斩断了王越的剑,却破不开护体的剑罡了。
王越的断剑又刺来了,更快更狠,曹昂横刀一挡,刀断了,残剑也碎了,一块块碎片射入了他的周身要害,他感觉到锥心的疼痛,仿佛整个身体都要被撕裂,这就是剑神的可怕。
他竭力压制在体内乱窜的剑气,却再也无力抵挡刺来的剑指。
他退,连连倒退,可退无可退。
剑指快到极致,点穿了胸口,带出一蓬血雾,也带走了大量的生机。
仙儿的红缨枪破空而至,阻止了王越追击的步伐,给了曹昂喘息之机,可下一秒就被拍飞,典满、薛义、丁贵三人挡在曹昂的面前,剑罡过处,三人满身鲜血的倒下。
一道道前赴后继的身影扑出,可都挡不住前行的王越。
血浪翻向两侧,王越再一次来到曹昂的面前。
“剑出人断肠。”
这句话像是魔咒,一片天地只剩下指尖透出的剑光,亮得睁不开眼,耀得人心寒。
只是当剑光递进曹昂身体的刹那却如镜片一样破碎了,一道身影巍峨如山,以剑罡撞碎了剑光。
“你没死?”王越望着眼前人惊呼出声。
“断臂之仇未报,岂敢死。”来人右边袖子空荡荡,声音冷酷,充斥着恨意,“这还是你教我的,不是吗师父?”
师父?
来人正是史阿。
王越脸色铁青下来,不过很快就恢复冷静,打量着史阿,冷哼道:“没了右手你也想挡我,简直不自量力。”
“就算不自量力,我还是想试试。”
“找死!”王越的衣袍鼓荡,剑指破风。
史阿不闪不避,直到快要点中自己的一刻才扬起左手握住了负于身后的剑柄,看不清他的动作只能捕捉到幻影划过,寒光剑与剑指点在了一起。
剑气纵横,处在史阿身后的曹昂虽未受伤却面色凝重,这样的交手太可怕了。
史阿虽未曾退却,但唇角却溢出一缕血丝,王越却是纹丝不动。
“左手剑,好大的魄力,好强的毅力,只可惜,你我境界差距似天堑,先送你这孽徒上路。”
草木齐飞,化为万剑,宗师境可化万物为剑,于是便有万剑归宗。
史阿依旧是纹丝不动,只是抬手擦掉了唇角血迹,而后吞下一颗丹药,旋即一剑刺出,内劲汹涌,且不断壮大,一成、两成、十成、十二成!
他的内劲在灌注剑身后竟然浑厚甚多,直至打破了九品武夫的极限,他也迈入宗师了。
这对师徒再聚首,而这一次,史阿也成为了宗师!